阎埠贵的小卖部开张这天,胡同里鞭炮声刚响过,阎家的几个孩子就陆续来了。
阎解放穿着粮食局的制服,手里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进门就喊:“爸,我们来给您捧场了!”
阎埠贵正忙着给街坊称盐,回头看见儿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解放来了?快让孩子们进来,别在门口冻着。”
他给身旁的三大妈使了个眼色,三大妈赶紧从货架上拿了两盒糖,塞给两个孩子。
“爸,您这铺子收拾得真亮堂。”
阎解放打量着柜台里整齐码放的酱油瓶、肥皂盒,笑着说,“以后买东西不用跑供销社了,直接来您这儿就行。”
话音刚落,门口又进来俩人,是阎解成和于莉。
于莉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是刚从“暖香居”买的点心,笑着放在柜台上:“爸,妈,恭喜您开张。”
阎解成穿着机械厂的工装,袖口还沾着点机油,挠了挠头说:“爸,我跟于莉调了半天班才赶过来,您看有啥能帮忙的?”
“不用不用,”阎埠贵摆摆手,指着货架,“你们能来就行。
你看这铺子,多亏了周老哥他们出主意,不然我还摸不着门道呢。”
周姥姥和周姥爷正好从隔壁“暖香居”过来,手里端着盘刚烤的曲奇:“老阎,恭喜开张啊!尝尝我们新烤的饼干,给你铺子添点喜气。”
“哎哟,谢谢老姐姐。”阎埠贵赶紧接过来,往孩子们手里塞了几块,“快尝尝,你们周姥姥的手艺。”
于莉看着柜台里的东西,笑着说:“爸,您这货真全,连小孩吃的水果糖都有。”
阎解放的媳妇也笑着搭话:“是啊爸,我们单位同事听说您开了小卖部,都让我帮忙问问,能不能给他们带点肥皂,供销社总断货。”
阎埠贵听着这话,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算盘打得噼啪响:“带!当然能带!多买还有优惠!”
孩子们在铺子里跑来跑去,小姑娘指着货架上的玻璃糖罐喊:“爸爸,我要那个带花的糖!”
小男孩则盯着柜台上的铁皮饼干盒,眼睛直发亮。
阎解放笑着掏钱:“爸,给孩子们称点糖。”
阎埠贵拿起小秤,小心翼翼地称了二两,用纸包好递过去,还额外多放了两颗:“自家铺子,多给两块。”
何雨柱和许大茂也过来道贺,何雨柱拍着阎埠贵的肩膀:“三大爷,以后咱这胡同可算齐活了,吃饭有我饭馆,吃点心有周大妈,买东西有你小卖部,齐了!”
阎埠贵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齐了,齐了!”
何雨柱这话刚落,许大茂就从文具店探出头来,手里挥着支新钢笔:“那可不!
孩子们要描红本、铅笔刀,大人要复写纸、墨水,全来我这儿!
咱这胡同,现在是吃的、用的、玩的,一样不缺!”
正说着,对门的王大爷提着菜篮子路过,笑着接话:“可不是嘛!昨天我老婆子要做酱菜,缺瓶酱油,几步路就到老阎的小卖部买了,不用再跑老远去供销社,省事!”
周姥姥端着刚出炉的饼干从铺子里出来,分给围观的街坊:“尝尝新做的芝麻脆,以后想吃点心,随时来‘暖香居’,保准热乎!”
何雨柱的饭馆里飘出炖肉的香味,他探出头喊:“王大爷,中午别走了,来我这儿吃炖肉啊!”
一时间,胡同里热闹起来。
下班的职工往何雨柱饭馆钻,手里还攥着刚从阎埠贵那买的酱油瓶。
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冲进许大茂的文具店,扒着柜台挑橡皮,嘴里还念叨着要去周姥姥那买块大曲奇。
买菜回来的大妈们凑在小卖部门口,一边买东西一边唠家常,说的都是哪家的饼干好吃,哪家的文具便宜。
顾从卿下班路过,看着这烟火气十足的景象,忍不住笑着跟刘春晓说:“你看这胡同,现在跟个小集市似的,啥都有。”
刘春晓抱着海婴,海婴手里正举着块周姥姥给的饼干,含糊地说:“乐乐……买橡皮……许叔叔那……”
现在这附近的孩子,放学后总爱先去许大茂那挑张卡通贴纸,再去周姥姥那买块饼干,最后拉着家长去小卖部买颗糖,这一套流程熟得很。
阎埠贵坐在小卖部的柜台后,算盘打得噼啪响,脸上却笑开了花——刚开张没几天,光是酱油就卖出去半桶,肥皂也走了不少,都是街坊照顾生意。
其他零了八碎的东西也卖了挺多。
他时不时探出头,看何雨柱的饭馆坐满了人,看周姥姥的铺子飘出甜香,心里踏实得很。
蒸蒸日上啊!
傍晚收摊时,几家铺子的主人凑在胡同口聊天,何雨柱拎着瓶二锅头,阎埠贵揣着包花生,周姥姥端着盘刚烤的饼干,许大茂搬来几个小马扎,就着夕阳喝起酒来。
“我说老几位,”何雨柱抿了口酒,“咱这胡同现在可是四九城最热闹的地儿,再过阵子,说不定得成个小地标!”
许大茂笑着接话:“那是!我这文具店都有别的胡同的人来买了,说咱这东西全,还实在。”
周姥姥给每人递了块饼干:“都是街坊帮衬,咱好好做买卖,让日子更舒坦些。”
阎埠贵扒着花生,算着今天的进项,乐呵呵地说:“舒坦,舒坦!
现在吃穿用度都在眼皮子底下,抬脚就到,这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暮色渐浓,各家铺子的灯陆续亮起来,饭馆的菜香、点心铺的甜香、小卖部的烟火气,混在一起,在胡同里慢慢散开。
孩子们的笑声、大人的聊天声、算盘珠子的碰撞声,织成一张暖融融的网,把这一方天地裹得严实又热闹。
是啊,全乎了。
日子就该这样,有热饭吃,有甜点心尝,有零七八碎的小物件添着生活的滋味,还有一群热热闹闹的街坊陪着,多自在啊。
……
周姥姥系着围裙刚从铺子里回来,手里还提着给海婴带的小曲奇,刚进院就听见厨房传来动静。
顾母正系着她常用的蓝布围裙,对着灶台叹气。
“妈,您回来啦?”顾母回头,眼圈有点红,“我刚从‘暖香居’过,看您蹲在烤窑前添柴,后背都湿透了,仔细着凉。”
周姥姥把饼干递给迎上来的海婴,笑着擦手:“没事,干活热乎,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顾母把炒好的菜盛出来,声音忽然拔高了些,“您这半个月,早上五点起给全家做早饭,六点去铺子烤饼干,中午就啃块自己烤的干粮,下午四点又得往家赶,给我们做晚饭,完了还得回铺子收摊——您当自个儿是铁打的?”
周姥姥被说得愣了愣,手里的抹布在桌上蹭来蹭去:“我这不是寻思着……店里刚起步,家里也离不得人嘛。”
“起步也不能这么折腾!”
顾母把勺子往灶台上一放,“我跟从卿、春晓说了,这店要开,就得请人帮忙。
要不就关了,咱不差这点钱。
您要是累出个好歹,我们心里能安生?”
顾父正好从外面回来,听见娘俩的话,赶紧走进厨房打圆场:“媳妇,我知道你是心疼咱妈,好好说,别动火。”
他转向周姥姥,递过一杯温水,“妈,您听我说,家里请个保姆,帮着做做饭、收拾屋子,您就专心管铺子,也不用两头跑,行吗?”
周姥姥看着顾母红着眼圈的样子,又看了看顾父恳切的眼神,心里暖得发慌,嘴上却还犟:“雇人不得花钱?我这身子骨……”
“钱的事您别操心,”顾从卿和刘春晓正好进门,顾从卿赶紧接话,“我跟春晓商量好了,保姆的工钱我们出。
您要是觉得店里忙,再雇个小工帮忙揉面、打包,都成。”
刘春晓也帮腔:“是啊姥姥,您看您这手,前些天烫的水泡还没好呢。
雇个人搭把手,您也能歇歇。”
海婴抱着周姥姥的腿,仰着头说:“太姥姥累,海婴帮姥姥揉面!”
周姥姥被逗笑了,摸了摸重孙子的头,眼圈也有点湿:“我这不是怕麻烦你们嘛……”
“一家人说啥麻烦话,”顾母走过来,给她捶了捶后背,“您把身体养好比啥都强。
明天我就去托人找保姆,找个手脚麻利的,保准让您省心。”
顾父笑着说:“就是,等保姆来了,您早上踏踏实实烤饼干,中午在铺子歇会儿,晚上回来吃现成的,多好。”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桌子,顾母特意给周姥姥夹了块排骨:“多吃点,补补。”
第二天一早,顾母就出去找保姆了。
周姥姥坐在铺子里,闻着烤饼干的香味,心里踏实了不少。
原来被人疼着、护着,不用事事逞强,也是件这么舒服的事。
周姥姥想,往后啊,她就专心把饼干烤好,家里的事有孩子们操心。
晚上下班,顾父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看着周姥姥和周姥爷在厨房门口商量新烤的饼干配方,转头对顾母说:“你看他们老两口,现在每天琢磨烤饼干,比以前在家待着精神多了。”
顾母正在择菜,闻言点头:“可不是嘛,以前总说胳膊酸、腿沉,现在从早忙到晚,倒不喊累了。
人啊,确实不能老闲着,忙点正事,心里踏实。”
话锋一转,她又皱起眉:“但踏实归踏实,不能往死里忙。
妈每天起那么早,回来还得惦记着全家的饭,这哪是享福,是遭罪呢。”
顾父叹了口气:“所以请保姆、请帮工是必须的。
咱让他们开店,是想让他们有个乐子,不是让他们当牛做马。
本来年纪就大了,过度劳累伤了身体,那才是本末倒置。
你今天找到合适的了吗?”
顾母摇摇头,“还没有。”
这时顾从卿下班回来,听见父母的话,顾从清接过话茬:“爸说得对。
我已经托人打听了,有个朋友的远房亲戚家的姑娘,手脚勤快,想出来找活干,正好能来家里当保姆,做饭收拾屋子都能干。”
刘春晓也说:“店里也得找个帮工,不用多能干,帮着揉面、打包、招呼客人就行,这样姥姥姥爷能轻松不少。”
顾母放下菜篮子:“我看行。
至于旁人说什么高调,那都是瞎操心。
现在不是以前了,街坊邻里谁家条件好点,请个保姆很正常。
再说咱是为了让老人不受累,又不是摆阔气,怕啥?”
顾父点头附和:“就是这个理。
别说请一个,真要是忙不过来,请两个也无妨。
只要老两口身体舒坦,孩子们安心,比啥都强。”
周姥姥从厨房出来,正好听见这话,笑着说:“你们啊,就是心疼我。
其实我们俩身子骨还行……”
“不行也得行,”顾母打断她,拉着她的手往藤椅上坐,“这事就这么定了。
保姆明天就来,帮工我让从卿抓紧找,您啊,就踏踏实实管您的饼干配方,别的啥也不用操心。”
周姥爷也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烤饼干的模具:“行,听你们的。
其实我早就觉得累了,就是不好意思说。”
一句话逗得全家都笑了。
海婴跑过来,抱着周姥姥的脖子:“太姥姥不累,海婴也帮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