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一道雄厚男中音响起，先是一阵推门声，随即见到不远处半掩着的门里出来了一个短布灰褐色衣裳、比起其他成年男子要矮上不少的雄壮男人。
只见男子四四方方的脸上额头高、人中深，鼻梁有势鼻翼微凸，都说此种面相的人为人正直、循规蹈矩是个潜力股，做什么事也都自成章法，就算年轻时没太大成就但通过自身努力和贵人扶持也能够过上理想生活。
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人的面相随之进行分析，人相辅相成的五官就像是一本书的封面，在打开书本之前，要对这本书的整体风格和走向结局做个大致的分析、推测，而对于秦迪来说，这就是她的术业专攻。
至于《大源史记》中没有没这号人物的分析......
等等！
蛋门弄斧！她突然想起了书中一个名人自成一体的小故事。
其中的名人便是——鲁蛋。
鲁蛋，人称蛋爷，因为身形不高且虎背熊腰，长得还有点像个蛋，所以得此名号。
而书中介绍的时候是将鲁蛋和他一个实力相当的石匠朋友一起介绍的。
据书中描述，这两个人经常一起配合表演。
一个人在鼻尖处薄薄地涂上一层白灰，另一个人则是拿着自己“吃饭”的家伙，譬如斧头，瞅准鼻尖，“唰”地一下，就用那大家伙把鼻尖上的白灰给扫掉了，甚至连鼻尖的皮都蹭不到。
就此描述，那两人的技艺高超是肯定的，若是能请到手下做事......
秦迪心中一悦，就是要搞清楚，这人，到底是不是书中那人。
一箭双雕的计划已然在心中生根发芽，可别硬生生地被掐断了这苗头就是。
望着大门处的一众人，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来这里学生计的？不像吧？”男人的眸子在门口几人的身上打量一番，女子他倒是不歧视，之前也招收过女学生，但是穿成这样，如此华贵精致，看着就不是了。
李柳清在前，闻言也是一笑，然后拱手说道，“听闻此处为木匠世家，现我等府中有事急需此等人才，不知道可否从你这儿请几个出来？价钱自是好说。
我是城东秦府府中先生，这位是我家小姐。”直接表明目的，然后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和秦迪，李柳清看着就和善，本身也是谈吐有数，举止有度。
跟她说话，很轻松、很舒服。
眉头一拧，男子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他没想通，这好好的秦家怎么会跑到他这儿来？
似乎看出了男人脸上的不信任，李柳清再进一步，“此事说来有点复杂，可否请我们进去坐坐？”
她的意思是坐下详谈，男人似乎也才想到这个，随即顿顿地点了下头。
“那先进来吧。”示意了一下他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其实这就是个用来会客的大厅，他们这种屋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说着，男子立马将本来只开了半边的门全部敞开，这样也方便进出。
*
交谈了不知多久，男人似乎总算搞懂。
而他原本那张毫无表情乃至无欲无求的脸上也是出现了前所未见的震惊。
语速加快，“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做出你们要求的东西，相当于，我们长期合作？”
说实话，他这么激动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秦迪她们给出的价格他确实心动，主要是他这儿也确实很长时间没有什么生意了，都是靠着教学徒赚点钱。
但是一届又一届的学徒出去了，木匠越来越多了，现在他周围的木匠也不在少数，只有很少一部分愿意留在这儿等活。
事实是，这儿一般都等不到活，所以他们学成也是都会直接离开，以价格的细微优势相互竞争。
这也使得很少人会直接来他这儿下订单，大都是图便宜找学徒做去了。
饶是他有再高的技巧，做点家具不照样谁都可以，质量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大不了技术不够熟练就多花点时间，反正价格比较起来还是便宜，所以大家都选择便宜的那也正常。
早就想通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依旧还是没有选择降价，这才使得他这木匠世家如今早已不敌从前的风光无限。
抿唇眨眸，“可以这么说。”秦迪出声。
本来男人是一直在跟李柳清谈的，但是谈着谈着，后边的问题就都需要靠秦迪回答了。
毕竟是她的想法，一切都起源于她。
就连男人也是后知后觉出，原来这个小小的女娃才是提出那惊世骇俗想法的人。
而他也将按照这个小女娃的要求，发挥自己的特长，制作出需要工具。
突然，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轻叹了一声，“不过此时这儿只有我一个人了，你们想要多的木匠怕是没有，但是我一个，我有自信，足矣。
当然，如果你们需要更多，我可以去找找之前的学徒。”考虑到自己这边的情况，男人给不了多的保证，只能按着这最真实的情况说。
齐齐看向秦迪，这事李柳清也做不了决定，决定权在秦迪手上。
没有犹豫太久，秦迪点头，“行，竟然你有这自信，那我们便也只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师傅。
喔，对了，师傅如何称呼？
若是师傅现在无事，我们便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眸子落在男人身上，秦迪神色从容，她倒是也不着急，但是能尽早处理完的事情她也不想拖着。
即刻点头表示同意，男人随即自我介绍道，“鄙人姓鲁，鲁蛋，你们想怎么叫都行，方便着来，我这人没什么讲究。”
果不其然，听到的也是自己想听到的，微勾起笑容，秦迪心中最后一块石头放下，有这大匠，她不信造纸厂会半途夭折。
......
汴京城，总体地势东高西低，其中主要河流也是呈此走势。
东边算是河流上游，西边则是下游，造纸厂对用水量要求高但是对水质要求却不高，考虑到造纸厂可能带来的污染，所以她选择的厂址是在城西，在城西农田还要下游的地方。
那儿大概没有什么人居住，用水要求也不高。
最绝的是，那儿正好有一处地势堪称完美为了造纸厂而生的地方，造纸的原材料在那儿几乎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哪怕是实在不够了，也可以靠着水运补给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