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清水县王家
嬴渊与阿青一夜无眠。
即使后者乃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被折腾一夜，也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对于阿青来说，她喜欢，她所向往的世界，一直是江湖。
她没有一直留在咸阳宫里。
而是随口找了一个说辞，打算离开此间，
“您让于大人扫黑除恶，民间，或许有能用到我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阿青都是出于一片好心，认为在江湖上，能够帮到嬴渊更多。
后者心里也清楚，将阿青留在咸阳，无异是杀了她。
片刻后，他只能郑重其事的说道：
“既然你执意要走，朕便不阻拦了。”
“只是，你要与朕约法三章，每隔一季，便要来咸阳一次。”
闻声后，阿青并未拒绝。
嬴渊又道：“正巧，朕也要四处走走看看，不如你与朕结伴而行？”
阿青很是好奇道：“您要微服私访？”
嬴渊点了点头，“这些年，都在对外征战，不免忽略了我大秦百姓。”
“朕在这都城里，只能听到百官的称颂，说如今乃是盛世。”
“但是，生活在底层的那些老百姓的日子，具体过得怎么样，朕要亲眼目睹之后，才会信。”
说实话，嬴渊可能不是一个好皇帝。
但他也绝对是一位爱民如子的皇帝。
他的所有底线，都是百姓。
阿青想了想，道：“列国想要杀你的人太多了，你不应该出去。”
嬴渊笑道：“朕无惧，毕竟有你陪伴在朕的身边。”
阿青笑了笑，“我倒是很好奇，你那么厉害，这全天下，有你畏惧的人吗？”
“比如，你觉得能够杀了你的人？”
嬴渊认真思虑，最终，将目光看向了遥远的东方。
“或许有吧。”
也只是或许而已。
三日后。
嬴渊与阿青离开咸阳，前往中原各地微服私访。
如今，朝廷有曹操等人在。
他这个皇帝离开一段时间，根本就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虽然嬴渊说了，此行不准让任何人跟随。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曹操与一众大臣商议。
还是派出了一万名高手。
其中有一千人出自三大厂卫。
另外九千人，都是从禁军中精挑细选的好手。
他们隐藏于暗处，随时听候嬴渊的调遣。
对此，嬴渊也很无奈。
以他的功力来说，安全不是问题。
可若不听从百官的意见。
只怕他根本就出不了咸阳城。
毕竟，那些士大夫们，一个个的，可都是狠角色。
稍有不注意，朝殿里的大柱子上，就得多出几道血印。
所以，也只能任由百官安排。
一路上，他与阿青去了很多地方。
但基本都是乡下。
每到一个村庄，嬴渊基本都会停留半个时辰左右，去了解乡亲们的近况。
他们几乎没有去到城里。
因为生活在城镇里的百姓，只占大秦的极少数而已。
去访问那里，没有丝毫的政治价值。
忽有一日，嬴渊见到了约有上百亩地的肥沃丰田，心中窃喜不已。
连忙凑上前去，摘了一株麦穗，放在手中揉搓，然后吹了口气。
便就看到颗颗饱满丰盈，被嬴渊视若白玉一般的谷子。
紧接着，他放在嘴中咀嚼起来，向身旁的阿青笑道：
“今年注定是个丰收年，当地的百姓，有口福了。”
阿青直言道：“上百亩田地之间没有沟壑，显然是一家之地，与百姓何干？”
听到这个，倒是提醒了嬴渊，他走到一位正在农忙的老人家面前，笑着问道：
“途经此地，能否讨碗水喝？”
老人家一瞧嬴渊身上的服饰，也是普通的农家汉子，便没有犹豫，给他倒了碗水，
“外乡人，听你口音，是咸阳那边的？”
嬴渊喝了口水，当即笑道：“老人家好眼力啊！”
那老人似乎农忙累了，便坐在地头上，想要休息片刻，
“你在咸阳有田吗？”
嬴渊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自从朝廷的卫鞅公改革之后，每家每户，都能得到田地。”
老人家闪过一瞬羡慕的神色，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见状，嬴渊不解道：“老人家因何不悦？”
那人说道：“祖祖辈辈都在种地，老朽种了一辈子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摊上属于自己的土地啊！”
嬴渊大为困惑，“几年前，卫鞅公不是改革了土地吗？”
“按理来说，你们应该能够获得自己的土地才是。”
“如果没有获得，那么眼前的这些土地，都是谁的？”
老人家又是重重一叹，“看你是外乡人，说与你听，倒也无妨。”
顿了顿，他开始缓缓说道：
“五年前，卫鞅公奉陛下旨意，改革土地，那时，我们确实分到了自己的土地。”
“但是后来，被县城里的王老太爷威胁，不得已，我们那些土地，又回到了王老太爷的手中。”
“我们想过报官，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前往州府报官，结果还没到州府，就没了音信。”
“想来，是让那些王老太爷派人给杀了。”
一听，嬴渊气急败坏，“那王老太爷，有什么背景？”
老人家直言道：“那县令老爷，是王老太爷的亲外甥。”
“现如今，全县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
“若是几年前报官，还有可能夺回自己的土地。”
“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就把掠夺土地这种事情，说是他们花钱租债的，即使告到咸阳，怕也告不赢喽。”
“而且，十里八乡的百姓，大都惧怕王家，不敢声张此事。”
“除了旱年以外，这王家，倒也能够让我们一家老小吃饱饭，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算了...”
听到这里，嬴渊彻底忍不住了，豁然起身道：
“岂有此理，国法何存！”
国法？
老人家嗤之以鼻的说道：“在俺们清水县，他们王家，就是国法。”
嬴渊沉声道：“老人家放心，如今朝廷已经展开了扫黑除恶专项斗争。”
“相信用不了多久，像王家这样的恶人，便会被绳之以法。”
扫黑除恶？
提起这个，老人家便不断摇头道：“前不久，倒是有朝廷的人调查王家。”
“后来，乡亲们怕得罪王家，都一个劲儿夸他们的好。”
“再后来，朝廷的人便就走了...”
嬴渊心中大概有数了。
他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老人家，多谢你了，水很甘甜。”
随后，他便离开了麦田。
不多久。
有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来到田地里，找到那位老伯，向他深深作揖道：
“老伯，这是十两白银，您收好，权当是方才买您水的钱。”
买水？
老伯顿时大吃一惊，“那位爷...那位爷看神态就颇有不凡，老朽能多问一嘴...”
“算了，这银子老朽不敢收，还望您收回去吧，老朽不多问了。”
中年汉子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银子放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状，老人家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