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刚开始说，我的脸色便变的极其沉重。
他以前对我的每一个叮嘱，每一次唠叨都是有原因的。
没有想到二师姐第五婉兮竟是这般惨死。
我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静静的听着。
师父眼睛里都是神伤，满是那些痛苦的回忆。
他没急着说话，下意识的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用打火机点上。
这次没有余叔呵斥他，我也没说话。
病房里也就我两个人。
师父吸了一个香烟，用着有些沙哑的沧桑的嗓音，继续往下开口道：
“我得到消息后悲痛欲绝，第一时间带着余龙赶往事发地……
可结果
人还在路上，你大师兄傅雪峰又出事了。”
说到这里师父眼睛都红了：
“雪峰和婉兮天赋很高，不比你差多少。
但他们都有弱点。
婉兮天性善良，内心仁慈。
因为一念之仁而送了性命。
雪峰相反，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但行事较为莽撞。
他为了夺回你二师姐的魂魄，孤身行事，再遭毒手。
魂魄再次被拘走，下落不明。
尸体更是被生生剥皮，倒挂在树上……
我和余龙到地方的时候，三个徒弟便已经死去其二。
全是惨死。
那时，就只剩下你三师兄庄生……”
说到这里，师父忍不住的擦了擦眼泪。
我将床头的餐巾纸递给了师父。
师父还嘴硬道：
“没睡醒好，烟熏眼睛……”
我没说话，知道这是师父的倔强。
师父擦了擦眼泪后，再次开口道：
“为了夺回你大师兄和二师姐的魂魄，我多方调查。
最后才发现对他们动手的都有逍遥楼背景。
你师爷当年因为我和余龙的莽撞，在逍遥楼受伤，最后没落得好下场。
我徒弟又被逍遥楼走狗杀死两个。
可恨，可恶，可杀……”
师父捏紧了拳头，眼睛里满是愤怒和火焰。
我也深吸了口气，没想到大师兄二师姐都是这般的死法：
“师父，那后来呢？”
师父猛吸了一口烟：
“再后来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为了找回他们的魂魄。
我们从武城追踪到了沙城，再到贵城，最后到了昆城，并在昆城外找到了他们。
那个时候，雪峰和婉兮都已经失去心智，被逍遥楼烙印下了恶咒，成为了逍遥楼的奴鬼，犯下了不少恶事和血案。
当时操纵他们的，是一个叫做金泉的鬼道。
他在昆城养鬼为祸，收集生魂，修行邪法。
当时对方鬼祟众多，可为了夺回他们的魂魄，我、余龙、庄生三人只能冒险出手。
一番大战之后，庄生被那金泉鬼道用邪法操控，自残身躯，滥杀无辜鬼魂八十一人。
虽然最后被余龙用阴汤唤醒，但也身受重伤。
同时我与那金泉鬼道激战到最终时刻，那会儿我并无现在这般道行，关键时刻我想与那金泉鬼道以命换命，换取余龙和他们的生路。
但最后时刻，最后时刻庄生却以重伤之躯挡住鬼道一击，替我而死……”
说到这里，师父语气变得无比的哽咽。
眼睛已经通红，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滴落……
那是师父的悲伤，师父藏在心底十二年的疼。
我终于明白，当初在烂尾楼面对九尸道人第二身躯，我用身体为师父格挡九尸道人攻击时，师父为何突然暴走，好似受了刺激一般。
原来这样，也是因为庄生师兄在最后时刻，用性命换了师父的性命。
所以师父当初在见我为他挡攻击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那般暴走的情绪。
如今我明白了所有。
逍遥楼，不仅是小雨九尸楼的敌人，更是师兄师姐们的杀身仇人。
此仇不报，寝食难安。
除此之外，我也有点明白，为何师父要用十二年为他们赎罪了。
因为师兄师姐的鬼魂被逍遥楼奴役过，做了不少坏事儿，背了不少恶债因果。
庄生师兄更是被妖道操控，滥杀八十一人无辜鬼魂。
杀无辜鬼魂和杀人都是大罪，别说杀八十一个无辜鬼魂，就算是八个都得下十八层地狱。
哪怕情有可原，但也得罪责加身。
师父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没放师兄师姐们的鬼魂离开，而是想出了十二年赎罪法。
通过某种手段，先避开阴司追捕，然后再利用一段空档期，让他们积德行善，弥补罪责？
师父没往下说，但我已经推导出了七七八八。
事实的真相，十之八九就是如此。
师父的情绪在稳定过后，也几乎说出了我相同的猜测：
“因为他们都死了，身犯罪责。下去之后哪怕不下地狱，恐怕也不会有好的来世或者结果。
我不想我的徒弟死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不愿意他们背罪下去，哪怕最后的罪责都有我这个师父来背。
所以我用了禁忌之法，十二年囚徒法！
上书南泉书院；囚禁他们十二年，白天热晚上冷，在阳还罪。
十二年后再交人。
但你也知道了，我没交。
而是用了阴寿店引鬼法，同时在两个人皮灯笼上做了手脚，专招恶鬼。
且我离开之后，在山城三十六个方位点了引路香。
这是你精气神为什么丢失这么快的主要原因。
因为师父，偷偷收集了你的头发。
对不起小姜……”
说到这里，师父直接就站起身，对我鞠躬。
这给我吓得。
别说师父收集我头发了，他之前只要开口，我把头皮撕了给他都行。
“师父，你这不是折我福气吗？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师兄师姐们。
你点引路香，也是为了引那些恶鬼上门，这无可厚非。
我这条命都是你捡回来的，我就是丢了一点精气神，又有何妨呢！”
我对着笑着开口并没有责怪师父，也不认为师父做错了。
他不这么做，不引来那些恶鬼上门，我去哪里找那些恶鬼当背罪者？
如今想来，店里之所以来一些“奇葩鬼”，反而是那些游魂野鬼不敢来。
原来都是师父计划和布局里的一部分。
这也难怪，黑衣人临走之前，还一把火烧了人皮灯笼，还说灯笼有问题，招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