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枭似乎想为那人说点什么:“可能他也是当时觉得没什么……”
“那为啥还要骂你同学不要脸?既然他自己也愿意干嘛秋后算账?”南宫化雪不解,放下笔怒气冲冲道,“而且就这也就算了,那人被骂了伤心消沉一段时间不是很正常吗?他既然不愿意和人在一起现在又黏上去干什么?还问什么……能不能做朋友?”
“人渣啊!”
南宫化雪义愤填膺:“他都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还要做朋友?那个人就没想过你同学的感受,说不定只是想享受你同学的付出,又不想和他绑定关系。结果到头了发现自己习惯他的付出,身边也找不到人对他那么好了,才又搁哪吃回头草。”
“太可恶了吧?!”南宫化雪看着秦枭,郑重道,“你一定要和你那同学说,千万别答应。我和你说这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可能那人一看诶这都行,那我以后既能享受他的付出,又不用给名分,那简直一举双得啊。”
秦枭宛如死了一般的沉默,寂静的可怕。
南宫化雪已经几乎一个月没合过眼,忙的昏头昏脑,一时没察觉秦枭的异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那种人最可恶了我告诉你。就是你追他的时候,你说你多么多么喜欢他,他就是不答应。说什么啊我对你没感觉,不喜欢……”
“结果人好不容易放下了,又拐过头叭叭地凑上来,这不纯欠吗?”
南宫化雪说起这个,真的不理解:“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人家喜欢他的时候他视人的感情如草芥,人家终于死心决定接受现实了又把人当宝贝了……这不——纯神经病吗?!”
南宫化雪想想都受不了:“我要是喜欢过这么个人,我真是要膈应死……想想都觉得恶心。”
秦枭一声不吭,垂着脑袋盯着洁白的褥子,仿佛能看出朵花来。
“怎么了?”南宫化雪有所感觉,问道。
“没事……”秦枭抿着唇,想了想,又挣扎道,“但那个人给他道歉了,说自己当时不过脑子——”
“那都是借口!!”
南宫化雪愤愤道:“我和你说,就是这种人最可恶了!说话吵架的时候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等到他用的到你了又可怜兮兮的说什么一时冲动。”
“这就是没担当,生气上头了只顾自己感受,回过头又把问题全部归咎于冲动……感情冲动的不是他呗?我和你说绝对不是什么良人。”南宫化雪认真看着他,“你一定要让你朋友别答应他,真的太过分了。”
南宫化雪说着,许是实在生气,又摇了摇头。
秦枭:……
原来他这么过分……
秦枭不敢吭声,听梦梨云这一番话,只觉难堪至极。
明明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这些话听起来也确实有几番道理……
但他就是觉得无地自容。
“……我知道了,我会劝说他的。”秦枭不敢再聊,匆匆挂断了通讯,“等你有空再聊吧。”
“嗯嗯。”南宫化雪笑着应了两声。
夜晚,忙昏了头的南宫化雪终于长舒口气,将笔一放,回到寝宫准备睡觉。
期间南宫化雪一直觉得有几分怪异但又说不上来问题在哪儿,想了半天决定先睡觉。
等她把被子盖好平躺在床上,朦朦胧胧间感觉到身边床榻陷进去一块儿,惯性滚进怀中。那人搂着自己,轻拍着她的脊背,就在即将进入梦乡之时,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
“完了!!”
南宫化雪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全无。
她终于知道那份古怪从何而来!
秦枭的反应……再加上之前他与自己说的有人和他告白的事……再代入秦枭的视角想一遍,一切都说通了!
“……他那个朋友原来不是他自己啊!”南宫化雪不可思议,挠了挠头发。
“——坏了!”
“怎么了?”王霁支起手臂,与她一同坐了起来,轻声问道。
南宫化雪想通后有些崩溃,再想想自己和秦枭说的那些,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坏了,王霁……”
听着她那委屈崩溃的语气,王霁险些以为天塌了。
“怎么了?慢慢说,别急……”王霁挽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安抚道。
“就是……”
南宫化雪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通,半是愧疚道:“怎么办呐……我还以为他说的那个同学是他呢,想着亲都亲了还不给个名分……怎么办啊,他肯定该难过了。”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王霁话没说完,就感到束怨念的目光。
“不能这么说,他那个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南宫化雪撅着嘴道,“以他那性子肯定向着对方说话。”
“……但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对方因为这件事对他死心了,那他再凑上去只会自取其辱不是吗?”王霁挽着她的肩,道,“据你所说,他也不像会强迫别人的人。”
“怎么可能?”南宫化雪反驳,“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下?枭他那么好,喜欢上他的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作罢,可能就等着他往前一步呢?”
王霁:“……你客观点。”
南宫化雪:“我很客观!”
王霁:……
王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揽着她的肩和她躺了下去:“先睡吧,那么长时间没有休息。”
南宫化雪不甘:“那他——”
“我想想办法。”王霁抚上她的脸,轻柔道,“放心睡吧。”
南宫化雪看了他一会儿,安静闭上了眼,然眉头聚起,以为自己不会轻易睡着。可眉间凉意渗入,丝滑轻柔的炁顺着筋脉放松她的神识,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王霁静静看着身旁恬静的睡颜,认命般叹了口气。
“旭熠,睡了吗?”
“怎么现在还没睡?比赛压力很大吗?”
“……不要紧张,比赛前放平心态……最近有交到什么朋友吗?新朋友?”
“哦……还是几年前魔月大赛时认识的那个孩子啊……”
“对,给你送去了几壶酒,是陛下赏赐的,刚开坛。我尝着不错,给你送去了。那酒后劲很大,不要喝着甜就觉得没事……多交些朋友走动走动。”
“想分给他们?当然可以,那是你的自由……嗯,好的。”
“如果你朋友喝醉了记得要帮他联系他信任的人……注意安全。”
“……”
王霁挂断通讯,揉了揉眉心,好笑又无奈。
反正他努力过了,陛下说那人善酒力,未曾醉过……他精心细选的佳酿,但愿别浪费了。
秦枭被梦梨云那段话打击的一天没出门,无法专心对修炼无利,索性蒙着被子在屋里睡了一天。
最终被玉牌闪亮的光芒照醒。
秦枭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感觉自己就要魂飞魄散了。
失神落魄地从枕间爬起,接通玉牌的迅音。
“谁?”
“秦枭?你在哪儿呢?”玉牌中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秦枭想了好一会儿,才把声音和人对上号。
“王旭熠?”
“诶诶,是我。”
秦枭都能想象到对面呲着大牙笑的画面。
“有什么事吗?”
秦枭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通讯不是来源于那个人。
“我爹给我寄了两坛好酒,你要尝尝吗?”王旭熠听着有些兴奋,“我还没开封就闻到一股香味儿了!听说还是陛下赏赐的好酒,要我分享给朋友。”
“……朋友,吗?”
秦枭沉默片刻:“今天吗?”
“嗯嗯,就咱俩。”王旭熠和他约好地点,便兴高采烈地挂断了通讯。
秦枭盯着玉牌看了会儿,叹了口气,爬起来洗漱穿衣。
王旭熠约定的酒楼在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带。整座酒楼金碧辉煌雕栏玉砌,秦枭站在门口确认半天,才迈步走进去。
这酒楼招揽的大多都是名门大宗,世家弟子,鲜少有钱多的散修来此一饱口福。秦枭跟着温婉鲜亮的女子穿过廊坊,所过之处皆是红柱金木,满目琳琅。
……真有钱。
这让秦枭不禁回想起王霁请自己吃的那一顿饭。
这爷俩一个德行啊……
女子推开面前房门,微微颔首示意。秦枭朝她点头谢过,进门后房门自动闭合。
“秦枭,你来啦。”王旭熠正坐在桌前,听到动静,两眼放光地朝他看来,笑着招了招手。
“嗯。”秦枭点头,“怎么突然想约我?”
“不是说了嘛,我爹给我送了几坛佳酿,邀你来尝尝。”王旭熠眯眼笑着,从戒指中掏出两坛酒,还未掀盖,一股清新的芳香从坛中溢出,钻入鼻孔,让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秦枭望着那两坛酒,没说什么,给自己倒了杯茶。王旭熠和他点完菜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王旭熠暗暗观察着秦枭神情,见其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心思一动。
他不知道爹为什么忽然想起给他送酒,还问起他的朋友,试探着回了两句发现他爹的目标好像就是秦枭。
……真是奇怪,秦枭和他爹有什么交集吗?
还是说他爹就只是随口一问?
王旭熠不知道,但也无所谓,他对秦枭没什么恶感,左右一顿饭的事。
王旭熠想着,在撺掇秦枭喝完一杯后改变了想法。
“你……醉了?!”
王旭熠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乖巧的少年,瞪圆了眼,反复看了几遍酒杯,确定没什么蹊跷,更不可思议了。
秦枭静静看着他翻来覆去地瞪着一个酒杯,没有说话,冲他又笑了下。
王旭熠:……
王旭熠:是这酒太浓了还是他酒量太差,真的只有一杯啊!
王旭熠回顾方才。两人闲聊着等菜上齐,秦枭只顾吃菜,渴了喝茶。这么过了半会儿,王旭熠终于感到不对——他们是来品酒的,不是来干吃饭的!
两坛酒摆出来也不是为了熏染个气氛!
于是王旭熠打开封口,给秦枭倒了一杯,告诉他这酒是甜的,很好喝。
事实是王旭熠也没有撒谎,昨晚酒刚到他就开了一坛尝了尝,确实称得上佳酿,询问下得知这是坛在地下封了几百年,取以天山边最高峰的雪水酿制,可保存千年。
不过这几坛酒主调不同,他也不会挨个尝,昨晚就品了个味,今早起来神清气爽好不自在。
谁知秦枭喝了一杯,就开始神识恍惚眼神呆木了。
喝醉的秦枭很安静,刚开始王旭熠并没有察觉不对,毕竟秦枭本就话少,直到说了半天没听见一声,有抬头看见秦枭将筷子一头拿反,轻捣着盘中肉片,才感觉到不对。
“秦枭,秦枭?”王旭熠在他眼前挥手,“喝醉了?”
秦枭眼睛好像蒙了层雾,盯着他的手掌看了会儿,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很好,醉了。
王旭熠闭了闭眼,看了眼自己杯中还未喝的酒液,决定先留着,万一他也一杯喝醉了就糟糕了。
“那个……秦枭啊。”王旭熠看着他,决定先试探一番,“知道我是谁吗?”
“……王旭熠。”秦枭微微皱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那你认识我爹吗?”王旭熠指指自己,试探道。
秦枭:“认识。”
“你俩怎么认识的?”王旭熠心脏一跳,问道。
秦枭看了他一会儿:“他不是很出名吗?”
王旭熠一声没反应过来:“啊?”
见秦枭开始疑惑,王旭熠连忙转移话题:“你尝尝这肉片,好吃的。”
说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秦枭缓慢点了点头,明显比往常迟钝许多,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
王旭熠有些新奇,路上酒鬼见多了,还第一次见喝醉了这么乖的。
“再喝几杯?”王旭熠举杯邀请。
秦枭看了他一会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王旭熠确认了,他确实醉了。
若是方才,定要再推脱一番,表明自己才十七不能饮酒太多。
不过……这酒量也太小了吧?
王旭熠暗自嘀咕。
实际上秦枭也很意外,他前世虽然说不是那种千杯不醉,但百杯不醉还是可以的。
上一世他酒量很好,能面不改色地喝翻一个部落,喝完后一点晕乎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一世是体质改变了,还是确实是酒太过醉人,他喝时只觉一嘴芳香,沁人心脾,毛孔好像全部打开,整个身子都酥了。
秦枭醉意不上脸,面上半分霞红都无,全然一副平常模样,坐在位上静静看着前方,若不是恍惚的眼神泄露几分端倪,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喝醉。
王旭熠看看他,又给他倒了一杯,依旧一饮而尽。王旭熠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