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完成最后的使命。\"
黑衣人与白衣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七夏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望着眼前这两个由天地孕育而生的存在,忽然意识到,他们口中的\"使命\",或许意味着永别。
这一刻,七夏的心忽然一紧。
如果没有黑白二人,自己早已死在荒天手中。
如果没有他们的气息,自己也无法踏入真武之境。
他们代表的,是这世间最本源的力量,是超越元力的存在。
\"你们…\"
七夏的声音同样有些发紧。
白衣人似乎看穿了七夏的想法,温和一笑,开口道: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们不算夭折…\"
黑衣人抱着手臂,难得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道:
\"这一生,已经见过太多东西了…\"
夜风拂过神木的枝叶,沙沙作响。
七夏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明白黑白二人话中的含义。
他们活得太久了,久到早就看遍了世间沧桑。
\"你们要做什么?\"
七夏抬起头,直视二人。
\"将传承传下去…\"
白衣人答道。
\"传给谁?\"
黑衣人与白衣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远处,那里是仓嘉与花想容所在的方向。
\"他们很合适…\"
白衣人轻声道。
黑衣人补充:\"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七夏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考验。
虽然设下的考验害死了不少人,可正如二人之前所言,没有强迫任何人来此。
所以贪婪,才是真正的杀手。
至于花想容与仓嘉,一个如浊气般凌厉果决,一个似灵气般温和包容。
他们截然相反,却又奇妙地互补,就像…
就像黑衣人与白衣人。
他们,真的合适。
\"易年呢?\"
七夏突然问道。
黑白二人沉默片刻,白衣人摇了摇头:
\"他也合适,但我们看不清他的未来…\"
\"他的出现太过偶然,\"黑衣人接口道:
\"也太过必然…\"
七夏微微蹙眉,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但眼下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时候开始传承?\"
\"不急…\"
白衣人笑了笑,\"我们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什么心愿?\"
七夏不假思索道:
\"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们实现…\"
话音落,黑衣人与白衣人同时看向躺在树干上的易年,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想见见荒天…\"
白衣人轻声道。
七夏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们…\"
\"别误会…\"
黑衣人打断七夏,\"我们想见的,是真正的荒天。\"
是那个曾经与他们并肩同行、教导他们认识这个世界的荒天。
是那个会对着枯树自言自语、会为一片落叶感伤的少年。
是那个,尚未被长生执念吞噬的挚友。
七夏点头,开口道:
\"我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相信我们…\"
白衣人温和道,\"不要阻止就好…\"
七夏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
得到七夏的应允,黑衣人与白衣人同时抬手。
易年身边的黑白棋子再次飘起,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
两颗棋子逐渐靠近,最终融为一体,化作一张只有拇指大小的太极图。
太极图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朝易年的眉心飘去。
七夏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但想起方才的承诺,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她能感觉到,黑衣人与白衣人并无恶意。
下一刻,太极图轻轻贴在易年眉心,如水般融入。
片刻寂静后。
易年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七夏心头一喜,正要上前,却猛地顿住脚步。
因为那双眼睛…
不是易年的。
虽然依旧是那双清澈的眸子,但眼神中的沧桑与温和,与易年截然不同。
更让七夏心惊的是,易年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又陌生的笑意。
那笑容她曾在荒天脸上见过,却又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温暖。
\"好久不见…\"
声音从易年口中吐出,却分明是另一个人的语调。
七夏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强忍着没有出声。
她知道,此刻占据易年身体的,是荒天。
真正的荒天。
黑衣人与白衣人同时上前一步,眼中流露出七夏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是一种跨越千年的怀念,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一种……释然。
\"好久不见…\"
白衣人轻声道,声音微微发颤。
黑衣人难得没有冷言冷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易年\"。
或者说,看着那个透过易年双眼望向他们的灵魂。
\"你们啊…\"
\"易年\"摇头轻笑,\"还是老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在看到神木的枯黄枝叶时,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醒来还是晚了…\"
白衣人上前一步,开口道:
\"不晚…\"
\"也不早…\"
\"易年\"接过话头,笑容有些苦涩,\"就是代价太大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少自作多情了,我们选择牺牲,不是为了你…\"
\"易年\"闻言,却笑得更加开怀:
\"对,这才是你…\"
夜风拂过,神木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见证这场跨越千年的重逢。
七夏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啧,这身子骨倒是比我想象的结实。\"
\"易年\"活动了下手腕,语气里带着几分熟悉的调侃。
抬头,目光越过七夏,直接落在黑衣人与白衣人身上。
三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还记得月牙泉那次吗?\"
白衣人突然开口。
黑衣人冷哼一声:
\"怎么不记得,这傻子非说水底有宝贝,结果摸上来一块破石头…\"
\"易年\",或者说荒天的意识咧嘴一笑:
\"那可不是普通石头!后来不是炼成了第一件法器?\"
\"就那破玩意儿也好意思叫法器?\"
黑衣人嗤笑,\"连只兔子都打不死…\"
三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在夜色中格外响亮。
不远处的沙丘传来一阵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走了。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白衣人突然开口,嘴角带着笑意,\"你在神木底下对着空气说话,像个傻子…\"
荒天借着易年的身体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躲在树后面偷看…\"
\"谁偷看了?\"
黑衣人冷哼,\"是你自己对着树洞絮絮叨叨,说什么'天地至理',酸得我牙疼…\"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夜鸟。
笑着笑着,荒天忽然轻声道:
\"如果知道有这一天,当初就不带你们走了。\"
\"砰!\"
\"砰!\"
两只拳头同时砸在\"易年\"的肩膀上。
七夏瞳孔一缩,凤凰翎瞬间出现在手中,却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止住。
三人齐刷刷转头看她。
荒天转身朝七夏郑重行了一礼:
\"多谢…\"
七夏怔住了。
这动作太过正式,完全不是易年会做的。
抿了抿唇,轻轻摇头,退了下去。
这一刻的\"易年\",不属于她。
\"喂,别这么严肃…\"
黑衣人突然打破沉默,\"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白衣人轻笑:
\"本来就是啊…\"
三人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笑声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说真的…\"
荒天仰头看着星空,\"当年在树下吃的烤鱼,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废话…\"黑衣人撇嘴。
\"那是我抓的鱼…\"
\"明明是我烤的!\"
白衣人抗议。
\"你们两个争了几千年,烦不烦?\"
荒天翻了个白眼,\"鱼是我调的味好吗?\"
\"哈哈哈…\"
夜风渐凉,神木的枝叶轻轻摇曳,仿佛在附和他们的回忆。
黑衣人与白衣人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要融入夜色。
笑着笑着,荒天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
\"我错了…\"
黑衣人与白衣人同时沉默。
\"不怪你…\"
白衣人轻声道,\"要怪也是怪我们…\"
黑衣人难得没有反驳:\"如果我们不是那么对立,你也不会被逼得把自己分成两半…\"
荒天摇摇头:\"咱们都错了…\"
夜风拂过,神木的一片枯叶飘落,正好落在他的掌心。
盯着叶子看了许久,忽然笑道:
\"不过世间最难的问题,解决起来倒是简单…\"
\"一个人承受不住,那就两个人。\"
白衣人会意地接话。
黑衣人的目光望向远处:
\"仓嘉和花想容...正好是两个人。\"
\"一个人的两个人…\"
荒天轻声补充。
七夏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这些没头没尾的对话。
忽然注意到,当荒天说这句话时,黑衣人与白衣人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透明了。
荒天突然转向七夏,眼神温和:
\"小姑娘,借个火。\"
七夏一愣,下意识召出一缕凤凰真火。
荒天接过火苗,轻轻一吹。
火焰在空中化作一只小小的火凤,绕着三人飞了一圈,最后落在神木的枯枝上。
\"还是这么爱显摆…\"
黑衣人撇嘴。
\"最后一次了…\"
荒天笑道。
火光照耀下,七夏看清了三人脸上的表情,没有悲伤,只有释然。
\"时间要到了…\"
白衣人忽然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