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宋被恭请入府,欧阳家园林构造讲究,穿插之间走了好几个穿廊,到了诗会的主场地里。
这一路过来,白宋忽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出这样的构造在哪儿见过。
欧阳嫣然一路陪同,后面跟随着一众文人,似乎众人都瞧出了白宋心中疑惑,各自都是含笑。
欧阳嫣然笑盈盈地问:“大人是否觉得这园林有几分熟悉?”
“正是,思量想去,却又不知在哪儿看过。”
“大人连自己构想的宅院都不认得了?”
“自己构想的宅院?”
“值此处不是大人所着红楼中大观园的建造么?”
“红楼……大观园……”
白宋一阵恍惚,细细一看,再对比红楼中各个章节里对于大观园的描述,还真有几分相似,难怪一路都觉得似曾相识。
欧阳嫣然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红楼一书在江南已是家喻户晓,小女子只是众多书迷中的一员,一直憧憬大观园的生活,便仿建了一座。”
“厉害厉害……”白宋由衷感叹,未曾想这年代也有如此痴迷的红米。
欧阳小姐谈吐得当,不卑不亢,长得又是好看,却又不是过分的殷勤,跟在白宋身边,让白宋十分受用。
这间宅院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到了诗会之上时,众人早就准备好了今日诗题,开始各自表演。
偶有佳作传出,便会传到白宋的面前,请白宋点评一二。
不知不觉中,白宋从以前的参与者变成了现在的旁观者,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到了极致,在民间的诗会之上,哪怕放一个屁,众人也觉得是香的。
来时就觉得感触良多,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小的诗会倒是给了白宋许多感慨和回忆。
到了诗会末尾时,欧阳家主才是前来拜会。
“草民欧阳恒拜见白大人。”
“欧阳家主不必多礼,听说欧阳家主也是虞老门生,与我本是同门。”
“虽是同门,但草民资质愚钝,愧对虞老栽培,不似白大人这般得名。”
“欧阳家主客气了,只要江南各家能同心协力,大家都会有好日子的。”
“以后还得白大人多多照顾。”
“一定一定。”
白宋说话本来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这位欧阳家主一改话锋,突然说道:“既然白大人亲口答应,草民也就能放心了。”
“……”白宋愣了一下,有些没理解。
只听那欧阳家主继续说:“小女明日要上京访亲,沿途只怕无人照料,恳请大人能携小女一道,如此,也叫草民放心些。”
“什么?”
一边默不作声的欧阳嫣然微微低头,小声说道:“往后可要劳烦大人多多担待了。”
“喂喂喂……等等,我怎么没听明白。”
“大人,小女明日也要上京,我一个女儿家,身边没个人照应,着实是危险。恳请大人能性格方便,捎上小女,沿途有个照应。”
“不是,你们……”
欧阳家主打断说:“我江南世家皆以白大人马首是瞻,我欧阳佳的女儿便是白大人的女儿,白大人刚刚答应要照应欧阳家,带上我家嫣然是随手之便,岂能不答应?”
“白大人,小女子吃不多,用得少,行事方便,不会拖累,如大人生活起居有不便,小女子还能随行照顾。”
“这……”
白宋这才反应过来是着了人家的道,这诗会是早有准备的呀!
不过也就是带个人,也没什么,白宋这么随便的人,不过是添个姑娘在身边,早就习以为常了。
就这般,一场诗会下来,明日上京,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对此,久美听到消息后认真地对白宋说了一句:“白大人,出门在外,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如今想要投怀送抱的姑娘多了去了,尤其还是在你的行程已提前暴露的前提下。”
第二天,辰时出发。
白宋看到停在别苑门口一辆马车后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一辆车?”
车帘掀开,欧阳小姐笑盈盈地说:“白大人,今日不知怎么了,全城都找不到多余的马车和车夫,您就将就一下,这车宽敞,里面两个人……三个人都足够。”
白宋看了看久美,久美笑着说:“她说的没错,今天整个杭州城都没有一辆马车,不见一匹马。”
“还真是大手笔。”
“我就说嘛,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久美有些亲昵地勾了勾白宋的手指,难得妩媚一笑,先一步上车了。
白宋看着车窗里两张俏生生地脸,暗自赞叹了一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谁怕谁!”
一辆车,四个人,单调地行在通往长安的官道上。
年迈的车夫听着车厢内自家小姐的欢声笑语,内心也是一阵阵感叹。
“自家小姐何许人啊,杭州城多少年轻公子,文人墨客倾慕,没有给过任何人颜色,都说高贵如天上的星星月亮……可如今还不是主动投怀送抱,接近所能地讨好别人,要是被杭州的那些公子哥们的知道,不晓得要有多少人气得跳河咯。”
正如这车夫所想,欧阳嫣然自知身兼重任,自己仅有这去往长安的十日时间,能不能留在白大人身边,全看这一路的陪伴。
如此,岂能不竭尽所能予以讨好呢?
车内谁都看得出这位欧阳小姐带着讨好的心思,必然是看重了白大人权倾朝野的势力,至于根本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这么做,倒是不清楚。
白宋并不喜欢带着目的的讨好型女子,尽管她绝对的漂亮。
但这位欧阳小姐却也有不同,明知她是讨好,但人家的讨好奉承是恰到好处,不显突兀,更不显尴尬,尺度拿捏十分到位,也不会自降身份。
欧阳小姐的讨好是让白宋感觉十分舒服,有她在路上陪着,的确能缓解许多路上的无聊。
过了一日,白宋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欧阳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底是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我能尽力的,自当是尽力。”
然而,周围欧阳小姐似乎早料到会有一问,轻笑着说:“大人,民女之事在路上也无从解决,咱们这一路便不去想其他,待到了长安,即便大人不让说,小女子也会从实说的。届时,大人帮与不帮,小女子都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