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人都有共产党员那样的意志的,若皇甫俊真有那个意志,也就不会染上大烟瘾了。
审讯没多久,皇甫俊就开始抽搐起来,痛苦,流鼻涕……
哀求孟强给他一个痛快。
孟强办桉无数,一看皇甫俊这个情况就知道这家伙的大烟瘾发作了,烟瘾发作的人都不能算是人了。
那只要给他吸一口,就算把老婆孩子当场卖了,都不带眨眼的,皇甫俊这样求一个痛快的死法,已经超过不少人了。
孟强冷眼看着皇甫俊毒瘾发作,最后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用头撞击地面,手指还不停的挠着前胸的皮肤,一条条血淋淋的杠。
“皇甫俊,叶三儿是不是你杀的?”
“是。”
“你是怎么杀的叶三儿,如实招来?”孟强冷喝一声,命令皇甫俊如实招来。
“我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将他闷死的。”
“闷死,叶三儿是噶大活人,他难道不挣扎吗?”孟强问道。
“我事先在毛巾里倒入了乙醚,他根本没机会挣扎,快,给我大烟,我受不了了……”
“乙醚,这可是管制药品,你从哪里弄来的?”周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乙醚可不是普通之物,它在医学上用于麻醉,一般只有医院或者具备手术条件的诊所才有,而且这东西易挥发,不容易保存,一般需要存放于密封的容器内,而且还是易燃物,是非常危险的化学品之一。
一般人根本不懂乙醚的特性,更别说能搞到它,并且使用它了。
“我从药店偷的。”
“药店,哪家药店,这种东西药店保管都是很严密的。”周森继续追问道。
“头道街上的一家药店,叫中泰大药房。”皇甫俊说道。
周森脑海里搜了一下记忆,道外的头道街上确实有这样一家叫做“中泰”的大药房,规模还挺大的,中药,西药都有的卖,名气也不小。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乙醚可以用来迷晕人?”
“有一次,手下人受伤,手术需要麻醉,看到大夫用过,我就记住了。”
“叶三儿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他下杀手?”孟强问道,得搞清楚杀人动机才行。
“他跟踪我送冯少爷,我以为他要对冯少爷不利,所以就想拿住对方,搞清楚来意,谁知道我用力过勐,把人给闷死了。”
“你随身携带乙醚吗?”
“……”
“你发现叶三儿死了后,为何不报警,反而是直接抛尸,误杀跟谋杀罪名是不一样的,量刑也是不一样的。”
“反正都杀了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冯华知道你杀了人吗,或者说,你对叶三儿下手是冯华授意,他也是知情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周森眉头一皱,按照他设想的是,皇甫俊交代自己杀人后,一定会把罪名往冯华身上推的,而他居然说不知道,居然有一种在维护冯华的意思。
这就有些让他看不懂了。
“先这样,让他签字画押吧!”
“长官,给我抽一口,就抽一口……”
周森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让人给他准备了大烟。
……
“森哥,这份口供皇甫俊虽然签字画押了,可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好多都是说的太模湖了呢?”孟强拿着口供对周森道。
“他背后有高人,这些话应该是别人教他的。”周森缓缓点头说道。
“他都这样了,还故意给我们假口供?”
“只有这样了,口供才显得真实可信,才能蒙骗过关。”周森道,“皇甫俊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对照他今天受审时候的表现,自然能够看出来了。”
“还是森哥你考虑仔细,我险些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了。”孟强讪讪一声道。
“你安排人看好他,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开视线,必须双人双岗。”周森说道,“饮食需要我们的人尝过之后,才能给他吃。”
“你是怀疑会有人动手脚,这可是在松花塾?”孟强大吃一惊,松花塾可是保安局的秘密看守所,还有人敢在这里动手脚。
“凡是小心一些,没坏处的。”周森说道,“我会让老六安排人跟你一起轮班。”
“好的,我来安排。”听周森这么说,他也觉得必须要慎重起来。
“今天就到这儿了。”周森吩咐一声,带走了皇甫俊的口供,上车离开了。
……
新太平桥赌坊,秦雄办公室。
秦雄把自己日常办公的地方放在这里,除了要经营好这个新赌坊之外,还有要在赌场经营上超过被苏文清拿走的太平桥赌坊的意思,他要彻底击败苏文清,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他也知道,苏文清在冰城根基深厚,后台也很硬,不然的哈,自家老头子在的时候,早就将人摁下去了。
想要击败甚至击败苏文清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没奢望将其一击击倒。
虽然他对妻子金雅珍的瞒着他擅自对“叶三儿”下手,但也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自己原本只是想通过“小玉”这个暗棋慢慢的再把冯华给拉下水的,到时候,没想到金雅珍的手段更激进,直接杀了“叶三儿”,挑起苏文清跟周森的关系。
叶三儿是周森的下属,他调查冯华必然是周森授意,而冯华是苏文清的女婿,尽管现在也闹的沸沸扬扬,但最终决裂的消息不是没有确认嘛!
冯华的手下杀了“叶三儿”,那周森会放过冯华吗?苏文清会为了一个“叶三儿”放弃自己养大的义子兼女婿吗?
小玉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只有小婉,她跟冯华还有个儿子,这才是最大把柄。
苏文清承不承认都没用,现在外面所有人都知道,小婉给冯华生了一个私生子,他不认也得认了。
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主动联系一下冯华,反正他现在住在小婉那里,自己去看“义妹”,这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估计冯华现在还在气头上,小玉的事儿,他不一定会怀疑自己,但苏文清那只老狐狸一定会怀疑,还有周森,他明明已经知道冯华在外面金屋藏娇,却并没有马上捅破,而是让叶三儿继续调查,很明显,他也在怀疑……
这个人才是他最大的对手,他看着年轻,在警察厅也没什么深厚的根基,可他背后有一个现在就连他老岳父都惹不起的大老,更别说,他还娶了一个曾经令他都垂涎三尺的女人。
唯一有利的是,这个女人洗手不做那些偏门的生意了,跟她在生意上没有冲突和对立了。
但秦家迟早也是要走正道的,黑道,偏门只能聚揽一时的财富,而想要把这些财富长久的拥有下去,就得洗白,就得把些财富放在阳光下,变成清清白白的。
就这一点,他还有些羡慕自己那个叛出家的兄弟了,他就彻底跟过去划清了界限,不再参与过去经营的那些生意了,成功了上岸了。
而现在,他居然接受了苏文清的聘请,接替冯华,暂时打理太平桥赌坊。
秦朗都已经不再碰“赌”了,他居然接受苏文清的聘请,很明显这里面有周森的默许。
这说明周森和苏文清在对“叶三儿”死有一个判断,他们极有可能会认为皇甫俊杀人,而冯华是不知情的。
想要用“叶三儿”的死挑起周森跟苏文清的关系破裂似乎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金雅珍这个女人想的太简单了。
“太太,大公子吩咐,任何人见他,都需要通报……”
“我也要通报吗?”金雅珍的愤怒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彭!
秦雄听到外面的争吵声,知道自己的手下根本拦不住金雅珍这个女人,刚想起身,办公室的门就被一股大力给推开了。
一身优雅旗袍的金雅珍满面怒容的出现在门口,身后两个紧随而来的尴尬的手下,那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秦雄看了妻子一眼,压下心中的怒火,伸手一挥,示意两个手下下去,这儿用不着他们。
“你怎么来了?”秦雄没给金雅珍好脸色。
“怎么,我是秦家的长媳,这间赌坊是秦家的产业,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金雅珍反问道。
“你不是不喜欢来赌场这种地方,嫌弃这里都是下等人和暴发户聚集的地方吗?”秦雄反问道。
“皇甫俊被抓了,你知道吗?”
“他不是回肇东老家了,怎么,他在肇东被捕了?”秦雄惊讶的问道。
“别跟我装傻,你会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回肇东吗?”金雅珍冷哼一声。
“我知道又怎样,我又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秦雄一摊手,呵呵一笑转过身道,“喝点儿什么,我这里除了茶就只有酒了。”
“我担心皇甫俊会把我供出来。”
“你现在才知道,这么做多危险了?”秦雄从酒柜里拿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过来。
“问题是,皇甫俊并没有被关进警察厅的看守所。”金雅珍道。
“没有关进警察厅看守所?”秦雄一愣,心中想起当初丧彪被抓的时候,他也是没有接到任何消息,显然这一次又是一样。
“我本想爹过去的下属打听一下情况的,结果得到的消息是,人根本就没有关在警察厅。”
“这个桉子是警察厅联合埠头警署办的,那人会不会关在埠头警署呢?”秦雄问道。
“没有,我也问过了,负责办这个桉子的刑事科副科长孟强今天就没有回过警署,他的手下也都不在。”金雅珍说道。
“那很有可能被关在其他地方了,很明显,他们是不想让外人知晓审讯的结果。”秦雄说道。
“秦雄,现在怎么办,决不能让皇甫俊开口乱说话。”金雅珍说道。
“你不是对他很有信心,确信他一定不会出卖你的吗?”
“我是怕这姓周的查出我们秦家跟皇甫俊的关系,到时候必然怀疑上你跟我。”金雅珍道,“而且他怀疑你要比我多一些。”
“你指使皇甫俊杀叶三儿的时候就没考虑到这些,杀人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手段,那周森背后有涩谷三郎,苏文清也有宪兵队的加藤,我们可以斗,但不能伤及人命,谁先挑起事端的,谁就理亏,你不明白吗?”秦雄道。
“机会难得,我若是不把握的话,岂能替你出了之前那口恶气?”金雅珍道。
“你是自己心里不痛快吧,周森收留了倪娟,你想报复他,对不对?”秦雄哪里不清楚妻子的心思,“倪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她?”
“我一想到她居然曾经跟你海誓山盟过,我就觉得恶心!”金雅珍厌恶的说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为什么还揪着不放呢,再者说,这也是我跟你结婚之前的事情……”
“结婚之后你们就没有在一起苟且吗,那倪娟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难不成是哪个野男人的?”金雅珍讽刺道。
“那孩子都流产了,你还说这个有意思吗?”
“我就要说,怎么了,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秦雄,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那也怪你生不出来孩子,我只能去找外面的女人来生,我是要给秦家传宗接代的,这是我的使命。”秦雄道。
这件事金雅珍确实理亏,她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这要是在过去,是犯了七出之罪,那是要被夫家休掉的。
“我们俩这样炒,没有意义,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让皇甫俊闭嘴吧。”金雅珍道。
“这件事不太好办,周森上一次之所以退让,是中村出面替我们斡旋了,加上日本人也不希望苏文清在冰城一家独大,所以,才出面把事儿压了下来,这一次,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一次又如何,只要皇甫俊一死,谁能指证呢,而且,我跟他说过,一旦被抓,就把事儿往冯华身上推,反正他是冯华的手下,是冯华叫他杀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侯五的事儿已经让他们有所防备了,不会给在给我们这个机会的。”秦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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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事到临头,你退缩了?”
“杀人未必可以,但找人给他带句话,应该不难,只要给得起钱就行。”秦雄说道。
“能让皇甫俊闭嘴吗?”
“他如果不懂的审时度势的话,后果不是他能够承担的。”秦雄缓缓说道。
“你是不是早有打算?”以金雅珍对秦雄的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思深沉,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沉稳,定然是有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