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要是重新倒向上官飚,再加个心怀叵测的天魔,己方哪里还有胜算?
因此它大吼:“树洞,他连天神都敢欺骗!你若帮他,回头他还得奴役你!”
独眼巨人王率族人从高处冲向战场,一边大笑:“你这个叛徒还敢振振有辞!母尊大人莫怕,我来救你!”
莫看他身材胖大,弹跳力却好,直接从五丈外的坚岩一步蹦到场地中央,就像个落地的皮球,但砸出“砰”一声巨响,冲击波溅起的尘霾和泥砂都能推出一个圆圈。
它非常勇猛,一上来就格开了几头妖怪的进攻,大大缓解上官飚的压力。
上官飚终于松了口气,转头盯着青豹妖道:“等着,一会儿便轮到你。”
然而他才捏死几只妖怪,却觉脑后生风。
他匆匆往前一扑,却被一头猫鼬迎面啃在脖子上。
上官飚努力转头,发现冲自己抡起大锤的,乃是独眼巨人王。
“哎呀,手滑失误!”独眼巨人王朝他咧开大嘴,满口獠牙,“母尊大人不会怪我罢?”
上官飚心头都凉透了。
完了。
这厮果真是指望不上,即便以利诱之。
青豹妖这才放心,跳下两块石头,慢慢踱了过来。
众妖虎视眈眈,包围圈同步缩小。
倘从高处看下去,这里上千头妖怪形成偌大的包围圈,中心只有上官飚孤零零一个红影。
上千VS一,这回没有悬念了。
也就半刻钟后,上官飚被冰链五花大绑,扔在巫垚脚下。
从他的角度瞧去,每个妖怪看他都是俯视。
巫垚只问他三个字:
“阳关道?”
被冰链绑住,上官飚就变不回幽影,他左臂被扯断,右腿也没了,身上还被开出好几个大洞,奄奄一息。
“我把阳关道埋在邵城了。”
他先前曾经强迫邵城人替他开采玄晶矿,然后又驱动群妖,将邵城人吃了个干净。
巫垚不解:“为什么?”
“死城怨气深重,没人会再去了。”上官飚垂头丧气,“我喜欢把宝贝埋在这种地方。”
“行,你带我们去吧。”
上官飚摇了摇头:“去不了。”
“为什么?”巫垚冷笑,“你以为自己还有说‘不’的资格?”
上官飚幽幽道:“从前玉京城归我所有,我哪里都可去得;现在玉京城不归我了,可我……却离不开玉京城了。”
这话说到最后,他的身影忽然虚化,声音也袅袅消散。
“这?”巫垚一惊,用力拽回冰链,然而链子一端已经空了。
“他是自我了断?”几千年的老鬼,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众妖也是愣住了,独眼巨人王摸了摸后脑勺,忽觉不对:“他有分身!”
他是上官飚的老部下,从前上官飚冒用地母身份,经常化出各种分身对它们颐指气使。所以——
“我们逮住的,只是个分身?”巫垚皱眉,忽然问青豹妖,“你引他过来之前,他还去过哪里?”
“他让暴熊王从五爪槐下刨东西,但不让我们靠近,我们也没瞧见那是什么。”
“暴熊王呢?”巫垚说着,目光扫去碎石堆上。
方才巨石落下,把暴熊王砸在这底下了。
“把它挖出来!”
……
就在上官飚与青豹妖对峙之时,不远处的乱石堆里,暴熊王怀中的具罗木忽然冒出一缕红烟。
它特地探了探暴熊王的鼻息。
就如红烟所料,这头懒熊还活着,只是被砸晕过去而已。
这厮皮糙肉厚,一身的修为都在筋骨外皮上,想压死它可没那么容易。
它在暴熊王鼻下转了两圈:“醒来!”
也不知它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暴熊王打了个喷嚏,悠悠醒转。
一见红影近在眼前,它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巴了:
“啊,母、母尊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手下青豹妖叛变,设置陷阱想把你砸死。”但凡有一点可能,上官飚都不想回来找它,“快起来,动作小一点,此地不宜久留,外头都是敌人。”
暴熊王也在凝神倾听:“它们在跟谁对战?”
“我的分身正在替我们拖延时间。快走!”上官飚再次催促。
暴熊王动了一下,啊哟一声:“我右后腿断了。”
它运气不错,巨石并没有完全压实在它身上,而是被边上的断岩撑住一部分。
“那还能走,又不是脊椎断了。”上官飚不耐烦了。
暴熊王挣了几下,发现自己还能动,于是缩小身形,居然成功从巨石底下钻出去,扒开乱石堆开溜了。
此时群妖已经和上官飚分身开打,这里反倒安静。
暴熊王往外走时,才发现后背严重受损,内腑也受重伤,走起路来好像要散架一样。
哎,这叫什么事儿!
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它赶紧躲到大石后方。
恰见独眼巨人王带着手下快速从这里经过,赶赴断崖战场,没发现他们就躲在一边。
暴熊王说:“这货也不是好鸟,您的分身要吃亏了。”
上官飚只道:“快走,尽快离开玉京城!”
那是他最强大的分身,他把大部分力量都分配给它了,一旦陨落,他这本尊反而弱小。
暴熊王忍痛往外走。
玉京城现在一片混乱,它遇到好几路流蹿的妖怪,有主动上来附庸的,它在上官飚要求下都没理会。
现在出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玉京城布局空前大乱,除了高空盘旋的禽妖,没几人能说清城门的方位在哪。
暴熊王一路向南,结果走进好几条死路,浪费不少体力。
最后它靠着一堵残墙坐下来,喘息半天:“我们还是骑上那头血麒麟,直接飞出城去吧。”
冒点险也比在地面上瞎转悠强。
它又问上官飚:“母尊大人,为何你要找我一起出城?”
上官飚瞥它一眼:“你以为呢?”
但凡他有别的法子自行出城,早就远遁千里,还能陷在眼下的困局当中?
“您自己走不了么?”
后背有点痒,暴熊王下意识蹭了蹭墙。
墙角种着几丛竹子,竹边还有一个石敢当,镂成了圆蛋的形状,雕工有点粗糙,上面有好几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