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侯安都来说,他一开始的目的是要斩杀朱然,如此一来既帮助陈蒨除掉陈昌这个心腹大患,又可以让陈蒨有功劳傍身,为他成为储君定下基础。
只是让侯安都没想到的是,朱然居然反应这么快,或许他早就防着陈蒨和侯安都,眼见此战已经得到胜果,朱然没有选择贪婪,而是果断撤军,朝着东野狂奔而去。
反正在朱然看来,陈昌之死这口黑锅他也是背定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及早撤走,免得殃及池鱼。
侯安都此时微眯双眼,此番他领军出来,带的可都是自己的心腹,为的就是防止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毕竟朱然一跑,侯安都可就要亲自做犯上作乱,甚至要诛灭九族的事情了。
而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亲手斩杀一位皇子,这也让侯安都紧张之余还有些兴奋,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种机会的。
而另一边的王君可依旧轻抚美髯,正在闭目养神。
王君可如此淡定的姿态自然引得其他人侧目,尤其是侯安都,他同样瞅了一眼王君可,说实话,一开始对于这个王君可,侯安都是有些不屑的,想他侯安都身为南陈名将,这一生战功赫赫,而这个王君可名不见经传,凭什么能够被陈蒨引为心腹。
甚至在侯安都看来,陈蒨对王君可的重视程度比之自己还要刚高。
而这自然也让侯安都十分不满,在王君可千里赶赴天井关,要求侯安都迅速赶往帮助陈蒨时,侯安都也存了考验的心思。
而王君可文武双全,尤其是武艺这方面,那绝对是猛将当中的猛将,手中一把青龙偃月刀可谓是打遍了侯安都麾下所有将领,最终侯安都亲自出面,与王君可大战二十余回合,最终还是力竭了。
而且侯安都知道,如果不是王君可留手,恐怕自己就要命悬一线了。
最关键的是,王君可还不是那种空有武艺,但是没有头脑的莽夫,王君可同样看得出来目前南陈的形势,并且分析的井井有条,这也让侯安都刮目相看。
而此时,斥候也传来了消息,大军于前方山谷当中被伏击,损失惨重,大将裴忌战死,陈昌和陈蒨带着残兵败将正在败退金谷城的路上。
“呵,终于是来了。”侯安都听完消息后冷冷的说道。
“侯将军,此一战务必不能放走一个人,但凡有一个人逃跑,恐怕也会将事情坐实,这对殿下来说恐怕也有灭顶之灾。”王君可也同样听到了消息,他睁开眼睛 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侯安都却是嗤笑道:“王先生太过于敏感了,本将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就算把那群士卒全部斩杀,只要衡阳王一死,怀疑的人只会是临川王殿下,所以杀与不杀都可,如果临川王殿下想要活下来,并且成为储君,还得看陛下愿不愿意对这件事情装傻充愣。”
王君可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杀了陈昌之后,陈霸先如果不选择追究,而是考虑到南陈后继有人的问题,放过了陈蒨,那么陈蒨自然可以正大光明的登基。
但如果陈霸先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陈蒨杀死,火冒三丈之下,还是要杀了陈蒨,那么他侯安都也别无他法,甚至他还要带着兵马立刻逃走,改换门庭,免得满门抄斩,毕竟对陈昌动手的人还是他侯安都。
说白了,陈蒨在赌陈霸先的态度,而侯安都又何尝不是呢。
但不得不说,侯安都此人确实是有十分本事,而且胆子也不小,别说寻常人了,就是同属南陈名将的吴明彻、周文育、杜僧明,乃至于文武双全的新德庆都完全不敢做这种事情。
可他侯安都就是做了,而且还要亲手斩了陈昌,而这也是陈蒨不惜代价招揽侯安都的原因。
因为陈蒨看得出来,侯安都此人的野心极大,而且喜欢剑走偏锋,既然如此他陈蒨自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一次陈蒨赌赢了,那么侯安都也同样会赢,等到陈蒨登基后,他侯安都就是真真正正的南陈第一将。
所以,在侯安都看来,这一次豪赌,很值得。
就这么想着,陈昌已经距离越来越近了,而侯安都也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开始带着大军朝着陈昌迎头而去。
而此时,正在马车内的陈昌对这情况浑然不知,在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向毛喜提起,想要把这次被伏击的责任全部推到陈蒨身上,并且希望毛喜可以给一点建议。
不过此时的毛喜显然被之前的伏击给吓到了,说起来当初毛喜跟随陈蒨出征,对付的不过是一些山贼土匪而已,这一次对上吴国的精锐兵马,自诩为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的毛喜算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而面对陈昌接连不断的问题,毛喜也有些不耐烦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当初领军出征到达金谷城休养生息时,裴忌找他谈论南陈今后的局势时曾经提起当今两位皇子。
而裴忌给陈蒨的评价是文武双全,认为他如果能够登基,就算不能将现在的南陈恢复到以前的巅峰,但最起码也能够保住南陈的半壁江山,而且现在局势已经坏透的南陈在陈蒨的带领下也可以慢慢休养生息。
至于陈昌,裴忌却是认为此人志大才疏,而且鼠目寸光的同时脾气品行也不太行,最起码没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哪怕只是让他守成都做不到。
当时对于裴忌的言论,毛喜只是听听过就算数,并没有轻易附和,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陈昌已经半只脚踏在了储君的位置上,所以裴忌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势必会引来陈昌的仇视。
而作为裴忌至交好友的他也只能无奈的劝裴忌谨言慎行,莫要跟其他人说这种话。
短短一两天功夫,裴忌和毛喜天人两隔,等到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以及面对现在陈昌想要把黑锅扣在陈蒨身上的言论,毛喜已经意识到裴忌都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