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岚缥缈又凑到张明明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才重重点头：“难怪！这么一说就全通了！先前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有点本事的世俗修士，没想到你竟是那位大能的儿子。”
张明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我倒宁愿他不是什么大能，就做个普通父亲。哪怕他能远远站着，喊我一声‘明明’，我都能高兴好几天。”
这话一出口，观礼亭里瞬间静得能听见风穿松枝的声响。苏瑶光满眼心疼地望着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岚飘渺也局促地攥紧了裙摆，显然是为自己戳中张明明的痛处而不安。
不过，张明明很快收敛起情绪，抬眼看向岚飘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岚姑娘，你遇见他的时候，他身边……有没有跟着其他人？比如，一位看着很温柔的女子？”
他已经基本确定那人是父亲邢剑天，可岚飘渺自始至终只提“神秘男子”——母亲李星蔓又在哪里？这成了他心头新的疙瘩。
岚飘渺仔细回忆了片刻，而后轻轻摇头：“当时就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没跟着任何人。”
这话让张明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当年李重山、姜临渊都跟他说过，燕京那边都传邢剑天已经死了，李星蔓则下落不明。这么多人众口一词，总不会是编出来的——可如今父亲的线索突然冒出来，这其中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明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存放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那是父母年轻时的合照，也是他仅有的关于父母的念想。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递到岚飘渺面前：“岚姑娘，你再好好看看，你遇见的人，是不是照片里的这位？”
岚飘渺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边缘，凑近了仔细端详。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神无比笃定：“就是他！虽说照片里的人看着年轻些，可那股清冷又孤傲的气质，一模一样，绝不会错。”
“轰——”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张明明所有的克制。他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石桌上，紧接着，他猛地站起身，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却混着哽咽：“他没死！我爹没死！我爹娘说不定都还活着！哈哈……活着就好！”
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世，“父母双亡”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他总觉得自己是没根的孩子，连撒娇的地方都没有。可现在，突然得知父亲极有可能还活着，这份狂喜，让他根本绷不住。
见他这般失态，连素来沉稳的岚飘渺都红了眼眶；苏瑶光则站在一旁，既为他高兴，又心疼他这些年的苦。
张明明的笑声太大，惊动了擂台上的所有人——除了正在比试的修士还在专注交手，其他人的目光全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李星瑶远远瞧见他这副又哭又笑的模样，心里一紧，赶紧拨开人群朝观礼亭跑过来。
“明明！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李星瑶焦急的声音，张明明才渐渐止住笑声。他此刻满心都是激动，根本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一把冲过去揽住李星瑶的腰，将她高高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声音里满是雀跃：“小姨！我找到我爹了！我爹还活着！岚圣女见过他！我爹娘说不定都还活着！”
他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眼睛亮得惊人。
李星瑶起初还有些羞赧，听到这话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错愕。紧接着，狂喜涌遍全身，她双手紧紧捧住张明明的脸，指尖都在发颤：“你说的是真的？我姐……我姐夫，他们真的还活着？”
“真的！千真万确！”张明明用力点头，放下李星瑶后，指着岚飘渺解释，“这位是昆仑岚族的圣女，三年前在幽冥秘境见过我爹，还能认出我爹的照片！”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李星瑶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声音带着哽咽，“要是爷爷知道了，肯定能高兴得睡不着觉……”
张明明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坚定：“现在还不能告诉爷爷。等武道大会结束，我就去昆仑北麓，先找到我爹，查清楚所有事再说。”
“你要去昆仑北麓？”李星瑶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满是担忧，“你要进幽冥秘境？不行！绝对不行！那地方是死地，进去的人就没活着出来的！”
幽冥秘境的凶险，整个修行界没人不知道。从古至今的传说都在告诫世人：那是龙国境内最恐怖的死亡禁地，哪怕是万相境大能，进去了也九死一生。就算知道姐姐姐夫的消息，她也绝不能让张明明去冒险。
张明明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一暖，反握住李星瑶的手，轻声安抚：“小姨，你别担心。我已经决定加入焚天殿了，这次去北麓，是为了正式拜师。至于找我爹的事，我肯定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绝不会蛮干的。”
李星瑶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对上张明明那双满是坚定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她太了解张明明了，一旦他下定了决心，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知道拦不住你，但你要记住，这世上有太多人牵挂你，别让我们为你担惊受怕。”
话音落下，李星瑶松开张明明的手，转身一步步走出观礼亭。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张明明清晰看见，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砸在青石板上，瞬间没入缝隙，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李星瑶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为张明明找到父亲线索而欣慰，还是为他即将奔赴昆仑险境而担忧，只觉胸口堵得发慌。不知从何时起，张明明在她心里的分量，早已超过了一切。这份情愫是怎么悄悄滋生的，她自己也道不明，或许是无数个日夜的相处里，张明明早已填满了她空荡荡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