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但是！”
郭卿雪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就算你现在不说，等事情真的来了，依他的脾气，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李星瑶，你还跟以前一样倔，总觉得自己是在为他考虑，可最后受伤、受苦，甚至丢掉性命的，反而总是他！”
这话像一道炸雷，在李星瑶脑子里轰然响起。
无数记忆的碎片开始在她脑海中快速旋转、拼接，变得越来越完整。
随着这些记忆逐渐清晰，李星瑶周身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锋利，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慢慢散开。
短短一分钟不到，李星瑶的修为就像之前的张明明那样，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无相境初期。
最让人惊讶的是，她从开始突破到彻底完成，前后还不到六十秒。
也就是说，仅仅一分钟之内，李星瑶就从半步无相境直接迈入了真正的无相境，而且根基打得非常扎实。
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足以震动武道界的大事，可现在的张明明和李星瑶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开心的样子。
从郭卿雪和李星瑶刚才的对话里，张明明清楚地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火药味，还有那些藏在话里的深意。
他一点都不笨，相反，在动脑筋和算计这方面还挺精明的。
郭卿雪刚才说得那么直白，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她跟李星瑶早就认识。
同时，郭卿雪话里提到的“他”，指的就是张明明自己！
张明明一直记得，之前李星瑶跟他说过的那个奇怪的梦。
而他自己这些日子，也反复做着类似的梦，虽然醒来后记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种沉重的心情却一直挥之不去。
再加上黄帝归元经的传承里也有相关记载，张明明对前世今生的说法早就信了七八分。
从郭卿雪刚才那几句话来看，她既是在对现在的李星瑶说，也是在跟从前的李星瑶讲。
当然，以前的李星瑶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张明明现在还不太清楚。
想到这里，张明明又回忆起自己登焚穹峰时，遇到的那道强得可怕的神魂，想必那肯定和他的前世有着密切关联。
可自己的前世到底是谁呢？
那些梦境深处到底埋藏着怎样的故事？
李星瑶的前世又曾经是什么身份？
还有郭卿雪，显然也认识前世的他和李星瑶。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样一个复杂的局面？
一时间，张明明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越积越多，怎么理都理不清。
“郭卿雪！郭卿雪！原来你竟是雪郭卿！”李星瑶的声音里充满惊骇，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在空寂的四周不断震荡。
就在这一瞬，李星瑶周身那股强横霸道的气势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她的眼睛却瞪得老大，目光中全是无法相信的神色，紧紧锁在郭卿雪身上，像是要彻底将她看透。
嗤啦！
郭卿雪动作快如闪电，抬手就将覆在脸上的那层白纱扯了下来，随意往边上一扔。
那片轻飘飘的白纱，仿佛一只折翼的蝶，在半空中转了几圈，缓缓朝远处飞走。
此时此刻，张明明和李星瑶的视野中，陡然映现出一张足以令世间万物失色的绝美面庞。
这张脸，冰冷好似万年不化的雪峰，灿烂犹如盛夏灼人的烈日，醇厚宛若珍藏百年的美酒，娇艳仿佛完全绽放的玫瑰……种种截然不同的风情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屏息的美丽。
张明明显然看呆了，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能匹配这副容颜的词汇。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拥有倾覆江山力量的脸，足以让世间强者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掀起血雨腥风。
在广袤的武道世界里，郭卿雪的年龄始终无人知晓，她的真实样貌更是无人得见，她本身就如同一团笼罩在迷雾中的影子，谁也摸不清她的深浅。
但任凭谁都无法想象，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竟然就是那座屹立在武道界顶端、神秘莫测的焚天殿之主——郭卿雪。
“果然是你！确实……确实没料到你还……”李星瑶凝视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满腹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见她如此，郭卿雪唇边浮起一丝讥诮的弧度，语气寒如坚冰：“怎么？很吃惊我还能活在世上，是不是？”
“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在于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怎么会遭到整个天下的排斥？若不是一心护着你，他又怎么可能落入百万修士的包围圈？若不是为了保住你，他又怎会在那片荒芜的天绝禁地落得形神俱灭？”郭卿雪的语调中，蕴含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刻骨的悲伤。
“他原本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足以踏上众人仰望的至高宝座，可就因为你的倔强固执，因为你什么事都非要自己承担，明明已经支撑不住，却还要强装无事！”
“当初我听说有人准备对玄月宫不利，本打算瞒着他，可终究还是心软了，不忍见他日后懊悔自责，这才将实情相告！”
“但我哪里能想到，这一次开口，竟成了我们之间的永别！我本想陪他一同赴死，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他的真灵并未完全消散，竟然转生到了这个灵气稀薄的凡俗人间！”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激动得难以自持，立刻将镇天仙殿的各项事务安排妥当，随后咬牙斩去自身的一魂三魄，硬生生让境界跌落，这才勉强来到这个位面，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可我怎么也没料到，当我从沉睡中醒来，由于缺失了一魂三魄，我竟完全忘记了从前的一切。更巧的是，我遇上了焚天殿的门人，由于我与皇族血脉同源，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焚天殿的一名普通弟子。”
“足足两千年啊！我花了整整两千年的岁月，才勉强寻回那失落的一魂三魄，才逐渐回忆起过往的种种！但就算这样，我却再也找不到他的半点踪迹了！”
说到这里，郭卿雪那绝美的面容上显露出深切的苦涩，甚至眼底还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