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张明明深深吐了口气，转头看向苏清媚时，声音轻柔得像沾了云朵：“眼下我这本事，还动不了大旺山的仙君禁制。不过我认得一位高人，等我找到她，说不定能请她帮忙。要是这段时间我能冲到地仙，一定亲自来把这山给掀了——你……愿意等我吗？”
苏清媚那双紫眸瞬间亮了，连鬓角银饰都微微颤动。她使劲点头，嘴角扬起的笑容带着如释重负：“等一等又何妨？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关了一千八百年，再多几年也不算什么。再说……能重新见到你，就算现在魂飞魄散，我也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但张明明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细微的颤抖——这个带着魔血的姑娘，在苏族里连扫地仆人都敢朝她吐口水；拼死拼活在族比中拿了头名，结果进秘境的机会直接被抢走，只换来禁闭室里冰凉的墙壁；逃出去想找依靠，却被仙门修士追得无处藏身，躲进小魔界又被同族当作“脏血”捆起来要换灵石；好不容易修炼到天仙境界，却在酒馆里听到玄宸天王陨落的消息，发疯般杀了上千追兵，最后还是被大旺山压进了地底，一困就是一千八百年。
仙界的刀，魔界的刺，全都扎进她一个人的骨血里。
换作别人，早被这命运碾得粉碎，她却硬是从血污里开出了花——只是这花的根，早已被苦难浸泡得发皱。
张明明离开大旺山时，眉头依然紧锁。
他记忆中的苏惘然，是那个拍着他肩膀说“兄弟，咱们在灵界喝到天荒地老”的豪爽汉子，心胸宽广得能包容蛇人修士，连路边小妖受伤都会送丹药，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狠心？
刚走出祭坛的阴影，就撞见了李星瑶几人。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里面什么情况？”李星瑶手指刚碰到他衣袖，就被那股低沉的气息弄得顿了顿。
张明明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吭声。
“里面压着的是魔？”李星瑶追问。却见张明明又摇了摇头。
“不是魔，是位老朋友。”
“老朋友？”李星瑶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语调都扬了起来，“这大旺山可是仙界的镇魔法宝，怎么会有你的老朋友？”
她的疑惑不是没道理。这种仙界重器，按理说该镇压着凶残魔头，怎么会和张明明扯上关系？
但张明明的目光却望向祭坛方向，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黑岩，落在那道蜷缩的紫色身影上。
“你听说过幽冥紫媱吗？”
李星瑶猛地一愣，紫眸中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你说的是苏清媚？那个半人半魔的幽冥紫媱？”
见张明明点头，她才恍然拍了下额头，“难怪你说是老朋友，苏族跟你交情一直很深，苏清媚应该是苏惘然的女儿吧？可她真是半魔血脉？”
“是真的。”张明明声音低沉了几分，像浸过冷水，“她母亲是魔界的奴隶，苏惘然是她父亲。”
等张明明简略说完苏清媚的经历，李星瑶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她因为张明明的缘故见过苏惘然几次，那男人端着灵界大族族长的派头，却会蹲在路边给受伤小妖包扎，怎么看都不像会虐待女儿的人。
“这事肯定有蹊跷。”李星瑶语气很肯定，“苏惘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弯弯绕绕很多，说不定这是他布的什么局，拿女儿当棋子用。”
张明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现在琢磨这些也没用，先顾眼前吧。我们去山顶瞧瞧，那里的秘密，说不定比这祭坛更让人吃惊。”
大旺山巅，云雾如扯碎的棉絮缠绕着峭壁。四道身影御空而来，脚尖轻点崖边青石时，连风中都弥漫着浓郁的灵气，深吸一口，经脉里的滞塞感都减轻了不少。
“好家伙，这地方不拿来当武道圣地真是浪费！”夜无常伸长脖子深吸一口气，声音都飘了，“焚天殿那灵气池跟这儿一比，简直是小水洼见汪洋！”
叶疏影也点头赞同，手指捻着身边的灵气：“谁想得到这偏僻山村里，藏着这么个神仙宝地。”
李星瑶闭眼站在崖边，裙摆被风吹起，像朵慵懒舒展的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着懒腰开口，声音里带着满足：“这儿比我的玄月宫还舒服，灵气包裹全身跟泡热水澡一样。”
张明明手指搓了搓周围的灵气，眉头却没展开：“灵气是够浓，但这儿的天地规则，跟仙界不太一样。”
“那当然。”李星瑶睁开眼，指尖划过空气，灵气在她指间缠绕成圈，“地球只是下界，仙界是上界，天道约束力根本不能比。比如在地球，武神境就能乘风飞行；可在仙界，不到人仙境界，想凌空迈一步都会被天道压得直不起腰。”自然，也不是没有能载人飞行的仙家宝物，但这类东西在整个仙界都是稀缺货——别说普通散修，就连中小门派的长老，都不一定能摸到边。
至于其他赶路方式，最厉害的当属地仙强者掌握的空间法则：修为到了这个层次，心念一动就能撕开空间，一步迈出就是千里之外。但你知道吗？这本事在仙界时，地仙一步最多挪移十丈远；可到了地球这“宽松”天道规则下，同样的一步，却能横跨几里山河。
这就是地球和仙界的天道差距：不是地球天道力量弱，而是它对修炼者的限制远没有仙界那么死板；反过来看仙界，天道规则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限制着修士的实力发挥。
张明明站在山巅，环顾着被浓密云海包围的群山，然后扭头对身边的李星瑶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自信：“我打算让大旺村变成整个蓝星上最顶尖的武道修炼中心。”
李星瑶听了微微挑眉，很快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张明明已经跟她念叨过好几回了。她很清楚他的底细：前世他是仙界的玄宸天王，凭一己之力从散修起步，在仙界硬是开辟出了第十界“灵界”；这一世虽然他还没回到巅峰状态，可凭他现在的能力，在地球上搞出一个武道圣地，根本不算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