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了,宁悠悠看着记录满满当当的计划书,满意地点点头,能说服官差走最好,这样彻底成为一条绳子上蚂蚱;说服不了也不宜交恶,总之想抓他们去跟皇帝交差绝不可能,实在逼急了只能把官差都杀了永绝后患。
只要将军府的人跟着走就行,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心里也有数;跟着官差走必死,跟着自己走还有一线生机。
思维连续高速运转,等停下来的时候,头沉甸甸的胀疼;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看了看天色还早,可以趁机小睡一会。
在宁悠悠熟睡的这段时间,那些郎中学徒觉得用了她带来的草药和石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各自凑了点银子,想着买点吃的用的实在,倒不是不想还药材,主要是都用完了,整个清平镇药材储备不足,有银子也不好买。
浩浩荡荡冲进粮铺、点心铺、成衣铺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买买买。
店家看着这些郎中得异常举动,好奇道:“几位这是要作甚?”
一个小学徒笑眯眯道:“奥,这不是宁大夫要走了吗?我们想着用了人家那么多药材,怪不好意思的,还有宁大夫这些时日教了不少东西,想感谢感谢他。”
说到这里面上还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宁大夫那般年幼医术那么好,自己这比人家大,还是个学徒。
店家听到这里点点头,若有所思。
待人走后,店家叫来小厮,让他把这件事通知之前感染瘟疫的人家;这多亏了宁大夫,他们清平镇才能平安度过瘟疫,聊表心意也是应该。
看着门口半大孩子招招手:“小三子你过来。”
小三子走进来进来疑惑道:“掌柜的,有什么事吗?”
用行囊包裹好,交到他手上交代:“你把这些东西送去药堂给宁小大夫,听到了吗?”
“嗯嗯,小三子知道了,掌柜的放心。”
另一边被小厮挨家通知的居民,顿时忙活开了,捉鸡地捉鸡、捉鸭地捉鸭;实在家庭不宽裕的,收拾出鸡蛋小心放在篮子里,兴致勃勃走向药堂。
沐老爷子正在柜台上看账目,沐轻尘在拨着算盘,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拧着眉头不悦地看向外面;一大波人群拿着大包小包东西向他走来,还有拎鸡提鸭的。
老爷子顿时乐了,瞟了他一眼,洋洋得意道:“哎,孙子,你说他们来干嘛;老头子猜呀,肯定是来感谢回春堂这次救治之恩的,啧啧,这百姓就是淳朴,老头子哪里是那么虚荣的人呐。”
沐轻尘看着祖父那副口不对心的模样,白了他一眼,没做声;祖父一向自说自话惯了,谁要反驳一句,那少不得挨几个脑袋嘣儿,直接当没听着,不语。
那边老头子还在喃喃自语:“嗯嗯,这还是老头子第一次做这种善事,等会要说些什么呢;这日后啊回春堂可就不一样了,有了治愈瘟疫的名头在,名扬天下那是早晚问题。”
转瞬,百姓走进大堂,朝着老头子,沐轻尘热情打招呼。
老头子满脸笑容从柜台走出来,准备上前客套一番,只见百姓一个个越过他,直接朝着后院走去;本来张着的双手尴尬停在半空,挂满笑意的脸上僵住,似是不敢置信。
沐轻尘看着这一幕,肩膀不停抖动,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实在忍得辛苦,自己是多久没见过,祖父这幅自作多情的样子了,为了不挨打,还是憋着吧。
老头子回过神,脸上笑意全无,看着在那看热闹的孙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哼,这孙子就事没孙女讨喜,一天天的净想看长辈笑话。
重新回到柜台,泄愤式地用力翻着账本,一时间大堂只有书页被翻动的唰唰声;几个学徒交头接耳走来,正准备去后院,被老头子叫住。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买这么多吃的用的干啥,回春堂是不给你们吃喝吗?”
听着老头子面带不愉的神情,几个学徒互相对视一眼,小声解释道:“沐老,我们这不是用了宁大夫带来的药材和石灰吗?就想着要不还是买点吃的用的表表心意,这不药材缺吗?想给补上也没办法呀。”
老头子听完白了他们一眼:“哼,就你们机灵,边儿去。”
几人也不知道又是哪里惹恼这老头子了,哎,人年龄大了,怎么跟小孩似的,午时吃完宁大夫做的饭,不是还心情特别好的样子吗?
哎,想不通,几人摇摇头快速走向后院
只留下老头子一个人在柜台暗暗生着闷气,连账本都没心思看了。
沐轻尘好笑地看了一眼,难怪人家说老小孩老小孩,祖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至于跟个小姑娘吃醋吗?再说这瘟疫也确实是人家的功劳,要不是她,还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算了,不能提,一提祖父面子挂不住,又要揍人。
来到后院的百姓,跟着小厮来到宁悠悠三人带来的马车前,一个大婶指挥;马车上一个人马车下排着队递东西,每个人东西不多,但是耐不住人多呀,不到半个时辰,三辆马车被装得满满当当。
大婶挨个瞅瞅满意点点头,嗯嗯,这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实在装不下的,直接放到马车顶上,用绳子栓好。
一群人风风火火来,办完事风风火火又走了,徒留大堂祖孙俩面面相觑。
这一切宁悠悠自然是好不知情,她一觉睡到天黑,婢女饭菜都热了两遍;才看到人起了,忙去后厨端来。
“宁大夫,请用晚膳。”
宁悠悠让她去给宁大伯和宁无双传个话,让他们收拾好东西,明日卯时出发。
婢女点点头,恭恭敬敬退下。
亥时,沐轻尘知道她明日清晨便要走,将一块玉牌和一封信放于木匣子;小心翼翼放于她门前,临走前,看着宁悠悠房间漆黑一片,神情有些复杂,久久空气中只留下一声叹息。
卯时天色微微亮,宁悠悠利落翻身下床,将之前婢女准备好的女装,叠放整齐放在床上;换回自己原来的粗布麻衣,简单在后脑勺,将头发扎个马尾,插上玉簪,还颇有几分少年英姿。
看着镜子里利落的装扮,满意点点头,沐轻尘给的头绳……啊不发簪还挺好用。
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打包好,推开门准备迈出去;一脚踩在一个东西上,眯眼凑近瞅了瞅,咦,这怎么有个盒子。
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四周扫了扫也没看到人,回到房间打开;只见里面放了一封信,写着宁攸亲启,拿起来拆开看到上面写着。
「宁姑娘,木匣子里有一块玉牌,日后若凭借玉牌,可以到任何一家回春堂购买药材;享受八折优惠,若是有炮制好的药材,送到回春堂,也可比市面价高二成,作为对姑娘的答谢之恩。日后姑娘若是遇到难题,也可通过玉牌找到回春堂掌柜告知他,沐家欠姑娘的恩情必报,瘟疫防治细则上,也一定加上姑娘的名字,莫忧。」
看完信件,宁悠悠也知道这是谁送的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古人就是有意思,比现代人可讲究多了。
将玉牌翻来覆去看了看,确有回春堂三个字,还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这玉牌留着吧,日后不说有求于人吧,最起码买药卖药都能便宜点,能省银子干嘛不要,省得讲价费那口舌。
再三思索后,决定留一封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公子将药堂开在水源充足的南方可保命】
在保命两个字上圈起来,当自己的善意提醒吧,听不听在他;不听的话干旱来临那些偏北的产业肯定是保不住,也是命数。
扫视一圈,确定无遗漏,包袱往肩膀一挎;房门关好,朝着马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