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意思，更无处探寻张君宝的前世身份。
那种感觉是第一次出现，那种阴冷，无助，窒息的感受，令人疑惑。
张君宝更是灵体孱弱，似乎一阵稍大些的风就会吹散一样，根本无从探查。
就这样，几日后的一个晴朗的天气里，觉远收张君宝为徒了。
拜师后，张君宝便随觉远住在了藏经阁。
闲着无聊，张君宝每日除了泡药浴之外，就是喝汤药。
藏经阁地方比较偏僻，加上此时正是寒冬，很少有人来，整个藏经阁就只有觉远与张君宝师徒俩。
觉远除了研究改善草药配方外，剩余的时间里，就是抱着张君宝，随便抽一本经书，教他认字。
张君宝本就聪慧异常，识字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不仅认识了那些字，连带着书上的经文，也背了下来。
这让觉远好一阵感叹。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天气有了些微的回暖。
了福开始往藏经阁跑，而且频率越来越频繁。
他本就与张君宝玩儿在一起，以前因身份地位悬殊，两个人想找到共同的闲暇时间，并不容易。
如今张君宝拜在觉远门下，成了了福的师弟，两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玩耍了。
了福为了顾及觉尘，甚至强忍着呆了几天，这才开始往藏经阁跑的。
两个孩子在藏经阁里，能玩儿什么？
一来二去，就扯到了经书上面去了。
了福作为觉尘心尖尖上的宝贝徒弟，读过的经书，听过的讲解，自然是不少的，张君宝刚在藏经阁住下几天，才拜觉远为师不久，连字都认不全，更别谈理解了。
了福便开始给张君宝解释经意，遇上不会的或有所疑惑的，就记下来，回去问过觉尘后，再来给张君宝讲解。
于是，两个孩子一有空便抱着一本经书，在藏经阁内随意寻个角落，挤在一起低声念着书上的经文。一个教，一个念，念完后，一个解释，一个听。
有了张君宝，了福在佛法上的造诣进步变得十分明显，这让觉尘感到不可思议，也熄了禁止了福去藏经阁的打算，算是默许了了福与张君宝的交往。
两个孩子研究经文的小团体，很快迎来了新成员。
随缘并未离开祖庭，他打算留在祖庭一段时间，等萧峰碰了壁回来，再一起北上。
这几日，随缘经常出入藏经阁，借阅经书抄写。
他本就与了福、张君宝都认识，与了福更是十分熟悉。遇上几次他们俩挤在一起研究经文后，便起了兴致。
在纠正了几次了福的偏失后，了福便壮着胆子恳请随缘给他们讲解。
随缘愣了愣，放下手上抓着的金刚经，面对两人渴望的眼神，欣然点头同意了。
两人间随缘同意，小声欢呼了起来。
随缘走过去，接过了福递过来的经书，在问明进度后，接着讲了起来。
随缘讲经，这种事儿觉尘怎么可能错过呢？
第二天，从了福那里得知消息的觉尘便急匆匆赶来了藏经阁。
张君宝见到了福，开心的上前打了声招呼，看到了福身后的觉尘，招呼打了一半儿，缩了缩脖子，将另外半截咽了回去。
他是有些怕觉尘的。
以前离得远，够不到觉尘，两人也没有任何交集，他自然不会惧怕，但现在不同，觉尘是他师伯，他总觉得觉尘对他不满意，总觉得觉尘随时都会训斥他。
觉尘面无表情地冲着张君宝点了点头，放开了福，自己去找觉远了。
等了一会儿，随缘走了进来，觉尘站起身拦在了随缘面前。
“法师，还请您移步讲经堂。为众弟子开示。”
随缘愣了愣，本想拒绝，见觉尘一脸的郑重其事，话到嘴边，又点头答应了下来。
觉尘起身，领着随缘来到讲经堂。
讲经堂早已打开，众人进入后，敲响钟声，不一会儿，有闲的弟子纷纷涌入。
随缘坐在前面，望着讲经堂内坐满的僧人，神情有些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许多许多许多年前的浴佛节上。
那时候他无事一身轻，刚从小渔村事件的打击中走出来。
在祖庭山下受宏广老住持点化而明悟。
上山后又有众多佛门弟子同修为他张目。
那一年的特案局还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那一年的陆军还是被魔气浸染而不自知的时候。
那一年，他们谈崩了，一众同修出了会堂后，兴致一起，干脆抛下特案局的众人，跑到了讲经堂内论经讲法。
那是随缘记忆最深刻的一次讲法，那次讲法对他影响实在过于深远……
“法师？”
觉尘见随缘目视前方，空洞的双眼中忽然流下了两滴清泪，低声小心地唤了一句。
随缘回过神来，面上复杂的感情消散，两滴清泪也消失不见，仿佛幻觉。
“心魔，不要再玩儿这种把戏了。没用的。”
随缘一边冲着觉尘点了点头，一边在意识里冷声说道。
“没用？你刚刚的表现可不像是没用。”
心魔的声音响起。
“看来你对这个地方很怀念啊。”
“这是祖庭讲经堂吧？”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
“祖庭啊，其实我也参与过建设哦。”
“就在这座讲经堂内，对，就是你坐的不远处的位置，你身边那个老秃驴屁股底下。”
“我不仅在这儿撒过尿，还拉过屎，还从山下拉来好几个良家女子，跟几个凡人一起快活了一夜。”
“哈哈哈哈哈哈~~”
“随缘，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快活的啊？”
“随缘啊随缘，你心目中神圣的讲经堂，其实不仅是个淫窝，还是我用过的茅厕。哈哈哈哈~~”
随缘被心魔挑动起了怒意，但很快，他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他并未过多理会心魔，而是直接隔绝了心魔的声音。
“随缘！”
心魔抓紧最后时刻，大声叫嚣着
“紫宸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胆小鬼！”
“随缘！”
“你看着吧，看看最后，咱们谁输谁赢！！！”
说完最后一句话，随缘意识里重归清净，再无声音。
随缘正了正坐姿，见再无人进出，肃容开口，开始讲起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