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书来到苏明面前，淡漠道：“久仰大名，苏侍郎。”
“周将军的名号，在下也是听闻许久。”苏明客套了一句。
然后，这位即将大婚的左侍郎就看见了那位躲在周青书身后的女子。
她戴着面纱，只露出眉眼。
可这对眉眼，他如何认不出？
他怎会认不出？
他怎会认不出这对哪怕数年不见，依旧熟悉至极，甚至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眉眼？
苏明看着她，怔怔出神。
“苏大人？”
周青书侧开一步，拦在苏明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苏大人，您好像对下官的娘子，很感兴趣啊？”
“娘……娘子？”苏明身躯一震。
他似是有些呆滞，许久才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这位便是尊夫人么？”
“正是。”周青书平静道，“苏大人，虽然请柬上没她的名字，但你应该不介意下官携娘子参加婚宴吧？”
“周将军说笑了，苏某荣幸至极。”苏明表情恢复正常，微笑应答。
“李沐秋，姬如雪携礼来贺！”
这是一声显得有些奇怪的通禀。
因为并没有说出赴宴者的官职身份。
李沐秋这个名字，很多人都听过，但也有很多人听过就忘了。
可姬如雪这个名字，绝对是所有人都如雷贯耳，且印象深刻。
原镇南大将军，后连任征东大将军，征西大将军，为大景王朝平定东域大草原、西域妖土的无边疆域！
换句话说，如今大景王朝多出来的荒州、叶州、西州，三州之地，皆是这位女子打下来的！
虽然她现在并无官职在身，可那显赫功勋，足以让这位女子被百姓称为大景开国至今，第一大将！
“苏兄！”
将容貌变化成李沐秋的李安，牵着姬如雪的手，笑着踏入苏府。
“额……”
最先映入李安眼帘的，就是站在一起的苏明，周青书，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陌生女子。
而且看起来这气氛，好像不太对。
“李兄？！”
苏明看着李安露出惊喜笑意，“陛下说他能把你找来，我一开始还不信呢。”
“哈哈哈！”李安爽朗一笑，“你和清婉喜结连理，我无论如何都得来啊。”
“能有李兄见证，苏某无憾矣。”苏明微笑道。
李安笑了笑，而后看了眼旁边的周青书，刚想拍他肩膀打个招呼，可手刚抬起来就停在半空。
不对。
现在是李沐秋的容貌。
周青书和原本的青州牧可没多熟。
“好久不见，周将军。”李安不咸不淡地行了一礼。
“是啊，话说李大人你……倒也是失踪许久了。”周青书点点头，也回之一礼。
李安笑而不语，没多说什么。
“四位，请进去入座吧。”苏明轻声道。
“对，你先忙着，我们进去等你。”李安点点头，迈步向前，与其擦肩而过。
可就在这擦肩的一刹那。
李安眉头一挑。
苏明身上，有一股隐藏极深，却渊博似海的儒道气息。
绝对不止沧海。
“苏兄，你入天境了？”他诧异道。
苏明笑着点点头。
李安愕然。
“走啦走啦。”姬如雪挽着他的手臂，朝苏府里面走去。
李安也就由着她，被她拉走。
“我们也走吧。”周青书对身旁面纱女子柔声说道，然后同她一起走向苏府里面。
李安，姬如雪，手挽着手一起走。
周青书，面纱女子，看似并肩而行，可非但没有牵手动作，甚至女子还隐约保持着些许距离。
苏明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复杂。
倩儿，如果你真的寻得良人，我一定会为你高兴，衷心的祝福你。
可你如今这般，让我……
如何面对你？
这位新婚在即的新郎官，低下头，发出一声疲惫轻叹。
……
……
苏府内院，宴席之上。
李安坐在姬如雪旁边，脸上还是有着些许震撼。
苏明……这就成天境儒修了？
“小李子，你好像对他入天境感到很奇怪？”姬如雪好奇道。
“额……算是吧。”李安挠了挠头。
苏明只是三品侍郎，可修为却远远不止登楼，当初稷下学宫毕业之时他就凭自己的力量登楼观沧海。
现在才过了多久，他就沧海入天境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姬如雪捏了块桌上的精致糕点塞入嘴里，含糊不清道：“人家可是能舌战群儒的人物，成天境儒修那不是很正常么？”
“舌战群儒？”李安一愣，“此言何意？”
姬如雪同样一愣，“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连这种大事你都不知道，还说他是你朋友？”
李安讪讪一笑。
姬如雪无奈笑道：“就是两个月前，丞相举办了一场儒道辩谈，邀请了天下各大书院，包括天下第一的龙场书院。
那些书院儒修向来看不起朝廷文官，认为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学问，所谓儒道修为都只是朝廷醍醐灌顶的。
可这一次的辩谈，朝廷只派出了一个人。
就让他一个人，去舌战天下群儒！
但就是这一个人，在辩谈上胜过了所有书院儒修，凭一张嘴，凭自己对学问道理的理解，把他们说的哑口无言。
甚至最后龙场书院那天境的院长亲自下场，于辩论上也输得一塌糊涂，说，先生学问，吾不及也。
居然被龙场书院的院长尊称为先生，那个朝廷官员，就此一战成名！”
说到这儿，姬如雪笑眼弯弯，“你知道那个官员是谁么？”
李安哑然失笑，“苏明……那家伙还真是让人吃惊。”
姬如雪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所以嘛，他能成天境儒修，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且啊，他身份极其特殊。”她神秘秘兮兮地说道。
李安不禁笑了，“我跟他同窗三年，他什么身份我不知道？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书生而已。”
“不是哦。”姬如雪轻轻摇头，“苏明真实身份，是青州苏家的嫡长子。
那可是一个曾经极为辉煌的书香门第，百年前的朝堂，几乎有三成的人皆是苏家门生。
不过后来逐渐没落，到了苏明那代，更是无一人在朝中为官。
直至一场妖魔攻城，将苏家彻底覆灭，唯有苏明一人存活下来。
所以他虽然是以一介毫无背景的寒门书生的身份成为状元郎，官至吏部左侍郎，可他另一层身份，却是豪门士族。”
姬如雪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些事情我不太懂，但是听几个文官朋友说，正因为这即是寒门又算士族的双重身份，那个苏明在朝堂文官之中威望极高。”
“寒门出身的官员以他为榜样，士族出身的官员也认为他的出现证明了士族子弟的优越。”
李安忽然一愣。
寒门……士族……朝堂官员，乃至天下儒修不就这两个群体么？
如果这两个群体都对苏明信服的话，那么……
丞相之位，还有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