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颜没有说过这句话。
那是夔冥说的。
在每个寂静无人的夜晚，他如困兽一般在那狭窄的笼中疯癫嘶吼，那痛苦又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撕碎。
但是他不能，伤害主人的奴仆会被诅咒反噬，遭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即便他被折磨的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却还是学不了乖，浑身倔强的硬骨。
夔冥降世之初，是一张白纸，是阎沧将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色，此后，便是永无止境的杀戮与罪恶。
最初的他还只是个孩子，也会疲惫和厌倦。
阎沧说，他是魔族最强的利刃，生来便为了魔族而战，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应该奉献给魔族。
为了让阎沧开心，即便再厌恶他都没有停下过征战的脚步。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类。
夔冥身材高大英武，那个人在他面前就像一只瘦弱的小鸡仔。
可就是那么小小的身躯，即便手段不光彩，却还是让从未有过败绩的自己着了他的道。
尽管不想承认，可他终于是败了。
他们都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却都默契一般的没有再攻击对方。
“喂。”肩膀突然被捶了一下。
夔冥歪过头，那个长得异常漂亮的人类对着他笑：“傻大个，我叫梵璟，你呢？”
他叫魔煞星。
魔族的人都这般称呼自己，包括他的主人阎沧。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的名字。
他可能是被那个人类一双漂亮的眼睛给迷惑了：“夔冥。”
“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来攻击我们封魔师的据点？”这个人类特别好动，捶过自己，又用脚尖不轻不重的踢了踢他的小腿，但是，他一点都不生气。
夔冥很老实，问什么回什么：“是主人叫我来的。”
“那你每次都要带一个封魔师的头颅离开，”梵璟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有些变态，“也是你主人吩咐的？”
“主人说，这样会震慑封魔师一族，叫他们以后听到我们魔族都会被吓破胆。”
“幼稚。”梵璟嗤笑了一声，“你个傻大个，要是碰到我师父那种级别的大封魔师，就得魂飞魄散，有来无回了。”
夔冥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但他听说过梵璟的名号。
听说才刚成年没多久，却已经是大封魔师级别了，是封魔师这一代中的翘楚，未来极可能是封魔师的首领。
他杀过的妖魔鬼祟，比他活的年岁还要多。
“我输了，你不杀我吗？”他问。
“罢了，我胜之不武，杀你有损我的名声。”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漂亮的脸上沾了一层灰土，有点脏兮兮的，但他满面笑容，身体放松惬意的呈大字型，夔冥觉得他好可爱。
“你以后别来这里了，不然下次他们再找到我，我可就得拎着你的脑袋回去交差了。”
他好奇怪。
封魔师们都恨不得要将自己碎尸万段，他不但不杀他，还给他忠告。
梵璟拍拍身上的灰，背对着他，挥挥手走了。
夔冥怀着对他的好奇，回了魔族。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带封魔师的头颅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