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曾与梵璟相见的钟离孟，彼时正站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看着院中挂满了金色符纸的巨树。
树下倚着一个人，微微仰着头，壶中的酒水拉了半米高，呈曲线状，一滴不漏的进了他的口中。
“我记得，你原来是不喝酒的。”
钟离孟站在几步外驻足了片刻，手指翻转间，一个精致的紫玉酒坛便落在了掌中。
酒坛晶莹剔透，色泽纯净，一看就不是凡品，更别提，还未除去坛口的玉塞，远远的便能闻到酒液的醉人醇香。
这酒，至少有一千年的年份。
姬行在酒中浸淫了这么多年，一闻就闻出来了。
他只是短暂的怔了下，视线便又转向了别处，这只鬼向来狡猾，此举还不知道是在打什么算盘。
钟离孟并不在意姬行的冷漠，缓缓走过去，也没征求他的意见，自顾在树的另一边坐下，将后背对着他，似乎毫不防备。
姬行眸光一怔。
明明已经被他封印了两回，几千年的光阴，这只鬼竟还是长不了记性，狂妄又自大。
大抵时间过去了太久，眼前这一袭红衣容颜清俊漂亮的赤瞳男子，竟让他有一些陌生，姬行的脑海中，只依稀存有一些遥远的记忆碎片。
那是属于两百岁之前的，那个喜欢花，喜欢微笑，天赋异禀的恶鬼少年。
那个时候的他，聪明，上进，勤奋，完美的毫无瑕疵，是姬行最喜欢的弟子。
就在他陷入过往的回忆时，突然听到钟离孟嗓音缓缓地开口道：“这是我建立鬼域的时候埋下的酒，不知道你敢不敢喝。”
酒是好酒，只是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不详的气息，作为封魔师来说，总是忌讳这些的。
钟离孟建立鬼域的时候，不过两千多岁，算算时间，这酒居然有将近五千年的年份了。
神族的美酒最好的也不过三千多年，怕是普天之下，都找不出比这坛酒岁数更大的了。
“有何不敢。”姬行哼笑了一声，将他怀中的酒夺了过来。
他刚接过来，手触上酒塞，便听到男人的下一句。
“想着哪天能跟你喝上一杯，再顺便问问你，是真的从未相信过我，只是想要利用我，驯服我吗。”
姬行手中的动作一顿，视线缓缓下垂。
恶鬼少年长成了高大成熟的男人，头顶似乎还是和少时一般，看起来很乖巧，很温顺，很好摸。
姬行只看了一瞬，便立即收回目光，打消了心底某些诡异的想法。
他正在猜测恶鬼与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随即在听到下文后，面上原本平静的神色就慢慢低沉了下来。
钟离孟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惬意又放松的靠在树干上，微微侧仰着头看他，唇角微勾，赤色的眼瞳带着愉悦的笑意。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好奇真相是什么了，感谢姬行大人把阿梵养这么大，还让她来到了我的身边，过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说罢，他视线落在了那坛酒上，笑意晏晏：“这就当是我与阿梵的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