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出自两个人之口，此刻却突然莫名的重合了。
是一种让他抓不住的，虚无缥缈的无力感。
心底的那颗石头突然失去了落脚点，不住的往下坠，仿佛他马上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的情绪蓦地狂躁起来，眼头那两颗鲜红的朱砂痣也在隐隐泛着光，迫切的想要撕碎，吞噬着什么。
明明人此刻就在他的怀中，为什么却有一种下一刻就会消失的错觉。
揽在少女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内心强烈的不安让他顾不得这力道会不会掐疼她，只要能留住她，哪怕她会吃点苦受点伤也无所谓。
好在，梵璟并没有因为他粗暴的动作而不悦，嗓音低磁温柔的问他：“等这次的劫难过去了，我们一起去见师父好不好？”
如何过去？
在此之前，钟离孟从未觉得什么事情能够令他动容。
他不老不死，即便受再重的伤也不会危及性命，如今在这世间更是几乎没有敌手，他已经站在了巅峰之处，无所畏惧。
倘若几千年前，他只爱游戏杀戮，几千年后的如今，他便只想守着他的阿梵，不再想任何事。
可为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变故？
阴蛛这个东西，连他也是闻所未闻，可杀伤力却如此强大，且没有销毁之法。
一旦中毒，便是死路一条。
他不会死，可鬼族的其他人会，梵璟也会。
纵使他冷血凉薄，可那些人不离不弃追随了自己千年，作为他们的王，他便不能弃他们不顾。
钟离孟脑海中一团乱麻，只目光沉沉的盯着梵璟，不解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心中其实早就接受你了，不过他和你一样，最是口是心非，都不愿意服软。”
梵璟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目光柔软：“你们两个是我在这世间最重要的人了，我不想你们永远这么针锋相对下去。”
末了，她顿了顿，又道：“我想你们都好好的。”
一句话，让钟离孟原本蹙着眉准备反驳她的话又止住了。
不喜欢她这个语气。
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
思及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最好别又想瞒着我做什么，否则，你越是在乎什么，我就毁掉什么。”
包括姬行，包括他自己。
“你不会的。”梵璟弯了弯唇，笑着抱紧他，脸颊贴着他的，温声说道：“我的小孟，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凶残恶毒。”
最开始，他明明是那样善良，那样努力的想好好做一个人类的。
钟离孟冷笑：“你错了，我就是这么坏。”
能让他这么生气，转头又服软讨好自己，偏偏他还舍不得把她怎么样的，也就只有这个女人了。
拜她所赐，钟离孟因为她离开鬼域担惊受怕了大半夜，好在她平安回来了，这才让他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他伸手把人抱了起来，起身走向另一边的寝殿。
外面已然天光乍泄，某只恶鬼却是要抱着温软的人儿回去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