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捏着那张纸的手微微收紧，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他在想，他刚刚答应的是不是太仓促了？
类似这样的话，苏拂也曾经让云雀和狱寺念过。
不止他们俩，酒吧里其他长相和声音过关的小哥哥都没能逃过她的魔掌。
总之除了封北霆，她几乎对身边所有的男性下手了。
现在终于轮到姜澜了……
她录下他的音频，然后和云雀他们的剪在一起，合成一部听觉盛宴，满足所有腐女的yy，让她们狂飙鼻血。
见姜澜迟迟没有开口，苏拂忍不住蹙眉，“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没有。”
“那快念啊。”笑容又攀上了她的眼睛，“念啊念啊。”
最终在苏拂强烈的目光期待中，姜澜启唇缓缓道，“逻辑放弃逻辑，想法成全想法。
一颗葡萄驾驶地铁，紫衣乘客可以优先落座。
流星后来重获，听完愿望你追我赶的权利。
背弃一些姿态，预谋一场塌陷，我来拨动你的身体，探寻另一个对时间的期待。”
苏拂：？？
这是她写的吗？
他在念啥？
姜澜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纸条，清冷的眸子凝着苏拂，四目相对，让她有种那些话是他说给她听的错觉。
他还在继续，音色清清冷冷，语气却很舒缓，漾着不易觉察的温柔。
“每一年，重复一个普通的午后，气温接近40℃，有两代人看向同一个窗，有3680片树叶同时反光，有练习曲响起，我的手指，正巧弹奏你。”
苏拂咽了下口水，忍不住拽了拽毛衣的领口。
她觉得这屋儿有点热……
她的脸都有点烫。
姜澜朝她走近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她录不清他的声音。
“雨，一会儿落，一会儿停；
伞，一会儿撑，一会儿合；
我，一会儿想你，一会儿又想你……”姜澜微微垂着眸，眸光如窗外的月光般温柔。
苏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你、你说的这是啥啊？”
“你写的句子啊。”
“我写的也不是这些呀！”认不认字先不说，光字数就对不上啊。
姜澜不动声色道，“升级版。”
苏拂：“……”
言外之意就是，他嫌她之前写的那些太low了呗。
不过该说不说，他自己发挥的这些的确是很不错，听得她都有点心律不齐了，她估摸着他要是再念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一个手刀劈晕他把他拖云雀床上去了。
苏拂本想让姜澜再来两句别的，结果才起了个头就被一阵来电铃声给打断了。
是陌生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起，音色清冷，不复面对姜澜时的嬉皮笑脸。
“你好。”
“请问是苏拂小姐吗？”听筒另一端传来一道厚重的男人声音。
“是我。”
“你好，这边是警察局，你认识一个叫纪遥安的女孩子吗？”
闻言，苏拂一惊。
纪遥安？！
“认识，她怎么了？”
“她与人发生口角，致使对方从楼梯上跌了下去，现在人在警局。
我们让她联系家里人过来，她报了你的电话。”
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姜澜，苏拂原本想说“我这就过去”，最后却变成了“好，我知道了，谢谢”。
她确定纪遥安是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的，除非有一种可能，是当初四少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告诉她的。
如果让姜澜知道打电话给她的是纪遥安，那他一定会好奇纪遥安是怎么知道她联系方式的，那四少当初的安排也就露馅了，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
挂断电话，她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发送成功，她忽然对姜澜说，“白天的时候，纪遥安来找过我。”
姜澜眸光微动，“然后？”
“她跟我说了很多，我觉得这孩子的心理有点阴暗，你有空的时候要不找她谈谈？”苏拂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同情心和爱心也没有泛滥到让她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孩子牵挂不已。
她只是隐约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她小时候的影子。
如果她那时遇到一个拯救自己人生的人，大概会过上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所以她觉得，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纪遥安应该再多想想她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你。”
顿了顿，姜澜抬眸看向她，问，“你怎么知道她心理阴暗？”
“我是坏人嘛，所以自然而然的对同类有敏锐的嗅觉。”说这话的时候，苏拂颇为得意的笑，似乎为自己身为坏蛋而感到骄傲。
“谁说你是坏人？”
“没人说啊，不过我有自知之明。”
姜澜垂眸看向她拿着电话的手，想起了今天早上被她掐住喉咙的那一刻。
那时的苏拂，的确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她很不一样。
像是另外一个人。
姜澜转身走向窗边，天上的月亮缺了一角，却依旧亮堂堂的映着地上的雪。
“没想到要做一个好人吗？”
苏拂微怔。
她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会儿姜澜问起，她想了想坚定的摇头道，“没想过，也不想当好人。”
“为什么？”
“当好人要被欺负，当坏人可以随便欺负别人。
而且当坏人可以一直跟在四少身边，他长得好看，我喜欢他那张脸。
不过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比他更好看的人，那个人又是正义的化身，那时说不定我会考虑从良。”视线落到姜澜的身上，苏拂眼睛一亮，“比如说你吧。
要是你可以每天贡献自己的脸给我看，我分分钟就倒戈了。”
话落，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神色讶然，“呀！都这个时候了！
你快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再来接你上班，晚安。”
“苏拂……”
姜澜回身，只听见“砰”地关门声，身后已经没了苏拂的身影。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淡唇轻抿。
其实……
是可以贡献的。
*
警局。
距离纪遥安向警察报出苏拂的电话，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
她没等来苏拂，而是等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或者应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熟悉是他们白天在酒吧刚刚见过面，陌生是她对他一无所知。
狱寺交完保释金，回来领纪遥安离开警局，小姑娘却没有立刻跟他走，警惕的站在警局门口，问，“你是苏拂？”
狱寺脚步一顿，素来面无表情的那张脸难得浮现出一抹惊讶。
她的声音……
“你到底是不是苏拂？”纪遥安往后退了两步，眼中写满了防备。
狱寺旋身，眸子亮的让纪遥安觉得熟悉，仿佛自己看到橱窗里的公主裙那样。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响起，“我叫狱寺。
苏拂是你白天见的那个女人。”
纪遥安：！！
姜澜的女朋友居然就是苏拂？！
“是她让我来接你的。”狱寺上前一步，和站在台阶上的纪遥安平视，眼底跳动着名为“兴奋”的情绪。
“……谢谢。”
纪遥安微微低下头，夜风拂过，她额前的刘海被风扬起，露出了额角贴着的白色沙发，中间透出了一点血迹。
寒风凛冽，她抬起双手在唇边哈着气，冻的通红的小手相互搓着。
见状，狱寺赶紧脱下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斗篷似的垂至了她的脚踝。
忽然被一股暖意包围，纪遥安微微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看向他。
狱寺俯身帮她一颗一颗的系上扣子，平时紧抿的唇瓣忽然微微勾起，十分少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已经忘了该怎么笑了，所以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很不自然。
倒是那双眸子，晶晶亮亮的很容易让人猜到他此刻雀跃的心情。
狱寺很开心……
他遇见属于自己的“雏鹤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