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有彼此交流，双目就那样空落落的望着演出还没有开始的场中央。
不过纪荼荼发现，她们两人的手，是交握在一起的。
一般来说，这种场合，纪荼荼是不会特意去注意别人。
但这两名女孩不一样，之前在海边的时候，她也曾见到过她们。
当时她们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距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
同样，那个时候的她们，也是这样握着彼此的手，坐在沙滩上，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大海。
她们的安静，让她们看上去与周围的喧闹极为格格不入。
不知是不是纪荼荼的视线过于强烈，她身边那名大些的女孩慢慢的转过头，一张没有光泽的黑眸，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点儿的那个或许是察觉到了同伴的动作，也跟着扭过头来。
她与这名大些的女孩长得很像，更像的是她的眼睛，也没有一丝孩子该有的童真与烂漫。
两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有着成人都没有的漠然与死气。
她们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你们……”
看到她们这个样子，纪荼荼心中一惊，再去细看，发现两人交握的手腕处一片嫣红。
“被你发现了？”
大一些的女孩看到纪荼荼的表情，忽然微微一笑。
“很抱歉，让你受惊了。
如果可以，请在我们死后，帮我们打电话告诉那些人，他们的愿望……落空了。”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坚持一下。”
纪荼荼说着，抬手点了两个女孩身上的几处穴道。
刚刚还滴滴答答快速向外流动的血液慢了下来。
“你……”
女孩大惊，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另一个偏小一些的女孩跟她一样，两人现在都是能说话，身体却无法动弹。
“姐姐……”
小一些的女孩喊着身边大一些的女孩，她那双一直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里散发出一丝丝害怕。
“我点了你们的穴位，这样你们就不会因为乱动，让血液流动加速。”
纪荼荼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一旁项洛洛和苏沐辰的注意。
项洛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自己的妈妈在跟两个漂亮的小姐姐聊天，社牛的她也立即甜甜的冲着两位被点了穴的女孩挥手。
“漂亮姐姐好，我叫项洛洛。”
周围其他人看到她这样，纷纷笑了。
他们并没有看出那两名女孩的异常。
现在，马戏要开始了，他们的关注点更多的是在马戏表演上。
而相对于项洛洛，苏沐辰则是看到了更多。
他注意到两个女孩手腕上的血渍，小小的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紧接着，他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下来，然后走到两个女孩跟前。
从自己兜里掏出两张黄符，分别贴到了两个女孩的手腕上。
两个女孩虽然非常拒绝别人的好心，可是当她们看到如此漂亮的小男孩，为了让她们止血，竟把纸贴在自己的手腕上时，冷漠的心中，不忍动容。
“小弟弟，不用费功夫，我们……”
大一些的女孩话没说完，就震惊的发现刚刚这小男孩贴在自己手腕上的黄纸竟然在自己的手腕上消失了。
这……
她震惊的再看向身边的妹妹，发现妹妹手腕上的黄纸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那名小一些的女孩忍不住讶声道。
“姐姐，伤……伤口没有了？”
嗯？
大一些的女孩这才注意到，自己用了很大的勇气，在腕上割开的口子，已经消失了。
纪荼荼这里本来正在给120急救中心打电话，如今看到这个情况，连忙对着电话里歉意的道。
“那个……抱歉，你们不用来了。
是我看错了，人没事。”
电话里好像传来了对方的再三核准。
“对，没事，是我看错了，不是血，是……红油漆。”
纪荼荼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
两姐妹：……
第一次听说，从人体里流出来的是油漆。
不过，如果她们真的能从身体里流出油漆也挺好。
苏沐辰：……
荼荼阿姨这谎话……说的真溜。
他差点都要信了。
现场，只有项洛洛捂住口鼻，傻傻的道。
“唔唔，我不喜欢油漆味，臭臭的。”
“你们这是多管闲事。”
见纪荼荼放下电话，依旧不能动的姐妹俩，有些恼怒的看向纪荼荼。
虽然，多管闲事的还有那个小男孩，但是他太可爱了，她们不好对着他发火，只能对着身边这个女人发。
毕竟，她是大人。
“不算吧？”
纪荼荼放下手机，抬手示意苏沐辰坐回原位， 然后望着剧场中央不紧不慢的说。
“我只是不想因为你们，看不成马戏。
毕竟，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
听了她的话，姐妹俩对视一眼。
其实她们也是第一次看。
“对不起，我们……”
两人想说她们也不想这样做，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再有下次，她们可能还会选择在这里死去。
这里人多，她们觉得死起来或许不会害怕。
另外，在这里死，总归会有人能看到她们兜里的那张纸条，会有人帮她们给那些人打去电话。
最好，她们的死，能登上网络热搜，让更多人知道她们，以及她们家的那些烂事。
“不用对不起。”
纪荼荼转头对着她们浅浅一笑。
“如今你们反正暂时也死不了了，那不如静下心来跟大家一起看场精彩的马戏。”
她话音刚落，马戏表演开始了。
一群身着表演服的人，从后台跑了上来。
现场灯光暗下去，只剩下舞台中央的表演者们，在倾尽全力的表演者他们的拿手绝活。
两姐妹看着眼前的表演，耳朵里是与表演相合的音乐。
渐渐地，两颗淡漠的心，随着舞台上的一轮又一轮的表演，开始跳动。
尤其是当她们看到那高空飞人，因为一个抓握不利，从高空中直接掉下来，掉到下面的保护网上时，她们的内心一阵急促的跳动。
这一刻，她们忘记了自己，只忘我的替场中央的表演者揪着心。
扫了一眼两人，纪荼荼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