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段日子，的确有些胡作非为了。
她在超度那些妖兽的时候，其实无论是孙小苗还是雪灵火，都在多次的警告她灵力匮乏了。
但是顾念却依旧坚持要超度那些妖兽，让它们能再入轮回。
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它们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它们身而为妖而已。
顾念现在冷静下来也清楚，即使她不超度这些妖兽，也能拿到七横封凤锁。但是若是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依旧会选择这样做。
“你有仁心。”苍老的声音说，“其实我不敢如此的冒昧，可是……”
“我被封印了太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尽过一个做族长敢做的事情。我残存的灵力，也只能让我知道它们如今的情况！”
“我们魇族最壮大的时候，也有十几万人，可现在——只有千余人了。”
“我不想这些孩子和我们一样，被人当做祭品，落得真的灭族的下场。”
这声音越说越是悲痛，似乎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样。
他和顾念说起了当年魇族怎么和修道者们起的争执，其实魇族人一直都在退让，只是这些修道者们发现魇族人在死后变成的内丹，可以帮修道者压制住入魔的迹象。虽然这个功效很轻微，可于修道者们而言，却也是天大的发现了。
修道者们修道多年，谁的心里没有怨恨和执念呢？但是他们一旦有了这些不舍，就容易在体内滋生魔性。这种魔性愈发壮大的时候，他们就会堕入魔道，从此和正道成为仇敌。
若是魇族人的内丹能帮助到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对魇族人再友好。
活着的魇族人能帮修道者驱散噩梦，死了的魇族人的内丹能帮助修道者……
从此魇族变成了宛若灵草和丹药一般的存在。
当初魇族会被灭族，一半是因为修道者的贪念，一半是因为七横封凤锁。
“魇族世代守护的东西，我没有守住。魇族孩子们，我也没有护住。”这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哭泣，“我不是一个好族长。”
“我如今能做的，就是为这些孩子和这些东西，找一个好主人！”
顾念也在此时明白了，眼前的这股烟雾，其实就是当年死在战乱里的魇族的族长。
魇族人擅长布梦境，而此时的她也是在梦境中。
“魇族世代守护的东西，你愿意给我？”顾念皱眉，“仅仅是因为我有仁心？”
“虽然修道者们大多无情，可也不是人人都是无心的！”
“我并不是唯一有仁心的人！”
“可是，你是超度了我们的人。”苍老的声音说，“我和已经离开的族人们，都相信你！”
“若不是你，我们世代守护的东西，怕是会被人遗忘。我们的族人，也会在多年后彻底的消失在云州大陆。”
顾念说，“我拿了你们世代守护的东西，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天上哪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
“请你，在你有生之年，善待你遇见的每一个魇族的孩子。”苍老的声音说，“若是可以的话，请你再帮我给现在魇族的孩子带一句话，妖兽湖附近并不适合魇族居住。魇族人，终究是需要食噩梦的，所以……魇山才更适合他。”
“若是不回魇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元婴了。”
顾念皱眉，“就这些？”
这些也太简单了。
“已经很多了！”苍老的声音回答，“我们世代守护的东西有三样，其中一样便是七横封凤锁。”
“它很适合你。”
顾念没想到居然会从魇族的族长的嘴里，再一次听到七横封凤锁这个名字。
她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腕上出现的两道淡淡的痕迹，眼里的疑惑也浓郁了一些。
“敢问族长，你们守护七横封凤锁多年，可知七横封凤锁到底封印了什么东西？”顾念想了想，“是怪物还是其他的？”
苍老的声音回答，“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我们，这七横封凤锁到底封印的是什么东西，我曾听人说，是一个魔物的执念。”
“不过被七横封凤锁封印了这么多年，这魔物的执念也该彻底的消失了吧！”
“再深的执念，也会随着时间而消逝的。”
顾念苦笑，若执念真的会消逝，那么就不叫执念了。
就似这位族长，明明都去世多年了，明明都被封印了那么久，甚至都被她超度过。可是他依旧没有离开，他的心里还想着魇族世代守护的东西，还想着还在水深火热里活着的魇族人。
他一直在说自己并不是个好族长，可是顾念却觉得他是尽力了。
一个被封印了多年的魂魄，若是在超度的时候没有选择离开，那么之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魂飞魄散，没有任何可以轮回的机会了。
这位族长的灵力不低，他自然也知道这点。
可是即使是魂飞魄散，他依旧想让顾念帮他照顾好族人们。
“魇族世代守护的东西，是魇族人该有的。”顾念沉默了很久，终究没有说的太明显，其实她知道这位族长心里的想法，却依旧说，“我只会拿走七横封凤锁，其他的东西，我不会动！”
“至于往后，我是会去关内的，若我遇见了魇族人，我会倾尽全力去救他们，给他们安稳的生活。”
“等我身子痊愈后我便立即去妖兽湖，告诉如今魇族族长你说的话。”
“所以你放心吧。”
这苍老的声音在听到顾念说完这一番话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也知道顾念怕是发现了自己即将要魂飞魄散了，所以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告诉了他想做的。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何尝不怨恨修道者呢？
但是在顾念超度他们的时候，他在暗处看着顾念体内的灵力一点点被耗尽后，她还用了秘法去借了往后的灵力来超度他们。其实，顾念拿走七横封凤锁就可以离开，大可不必搭理他们的。
她不止超度了他们，如今还要帮助他们魇族。
此时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来感激顾念了。
“我从前，其实谁都不相信，即使你超度了我们，我也是不相信修道者的。”苍老的声音越来越接近顾念，而那股烟雾，也盘旋在顾念的身前，“可是今日，我想试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