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合抱着自己那坛，脸枕着坛口，思量道：“你说那个大字……会不会指的是大掌柜呢？”
“大掌柜？”苏郡生立刻转头把她看着，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异。
“之前在姚碧春那件案子里不是还没找着大掌柜吗？尽管其他人都说大掌柜是不存在的，是一个幌子，但我总感觉这个人是存在的，只是很难抓住。后来在毁画贼那个案子里，那名狡猾又敏捷的弓箭手再次出现了，还差点要了我命，这就可以说明邵康和大掌柜是有往来的。这个大掌柜一下子关联了两个大案子，你要说他不存在，我不相信。”
“大掌柜，大掌柜……”苏郡生急切的步伐又在地摊上来回了，“如果唐左靖这件案子也是大掌柜在捣鬼的话，那就说明我哥跟这个大掌柜也是有往来的。我哥居然和这么危险的人在一起，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哥就很危险了！想想，好好想想，谁才是大掌柜？”
“哎呀！”合合松开酒坛子，仰面躺下伸了个懒腰道，“这个就不知道啦！没有他半点线索，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去猜？东京城几十万人，谁都有可能啊！”
“但不是人人都有做三件案子的动机的！我们来看看动机！”苏郡生蹲下，挨着合合说道。
“动机？”合合翘起二郎腿，双手枕着脑袋道，“这三件案子彼此之间似乎没什么联系啊……姚碧春案是跟寒食散有关的，属于贩卖禁物。毁画贼一案属于敲诈勒索加恐吓，而唐左靖这件案子呢，属于官场密斗。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相同点的话……”
“售卖寒食散会搞坏东京城的风气，令世人颓靡散涣。毁画贼邵康到处毁画敲诈勒索，弄得东京城好一阵子不得安宁，特别是那些大户，个个都埋怨开封府不做事情。最后，唐左靖这事儿直指开封府本身，污蔑巡检贪赃枉法欺男霸女，顺带还会给江大人来几条罪名，会让大家对开封府失去信心。你没发觉吗？他每一盘棋的局面都很大，都着眼于破坏东京城的安宁。”
合合一个鱼挺坐了起来：“有道理啊！”
苏郡生说得更起劲儿了：“他的目标不是什么蝇头小利，做什么商界霸主，而是另有图谋。”
“会不会辽人和金人的细作？”
“不好说。本朝自开朝以来，对外的关系就很复杂。辽金两国先后对本朝虎视眈眈，一年之中来自这两国的细作总要抓上几十个。但有这样格局的细作暂且还没碰上。”
“那就先不往细作想，先把人从幕后揪出来。”
“嗯，我也这么想！”
“不过先要把唐左靖弄出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把陈兰王那个瞎编乱造的货给收拾了！”
两人喝到潘家酒楼打烊，然后肩并肩地摇晃在月光底下。
“上我家……家去！我还有……有好酒！”合合指着前面，脚步凌乱道。
“你还喝？”苏郡生也是醉眼迷蒙。
“不敢了？小爷我再喝两坛子都没问题！”合合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左心口。
“一个姑娘冒充什么小爷啊？”
合合掀了苏郡生一把，苏郡生差点摔地上：“我就冒充小爷啦，你能怎么样？老实交代，你到底……到底把GPS安在我哪里了？今晚你不跟我说清楚，就就就……就别想走！跟跟跟……跟我回去！”她一把抓住苏郡生的右胳膊，像扛扁担一样扛在肩上，把苏郡生拖回了家。
至于后来苏郡生有没有把GPS的定位告诉她，她已经不记得了。回家之后的事情好像都有点模糊了。甚至，她一度以为苏郡生并没有跟她回家，而是睡在了大街上。直到，她发现苏郡生就睡在自己旁边——
NO……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郡生跟着自己回来了？两人又喝酒了？喝完酒还一块儿上了床，还一块儿睡了觉，还……NO！
冷静，冷静，许合合你冷静，你聪明无双一定可以想起昨晚的事情来！昨晚，昨晚先是走在大街上，然后聊到了GPS那个该死的玩意儿，跟着，你扛起了苏郡生的胳膊强行拉着他往前走，之后，你们到了家，走进了房间……娘呀，为什么一到家就直接进了房间？这不合逻辑呀！应该先去小厅才是呀！不对，不对，中间一定漏掉了什么，重来！
合合虚眯着眼，一面回想一面用两只手做着推开大门的动作——进门了，往前走往前走，走到小厅门口往右拐了，沿着回廊走到了后面厢房，之后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口，跟着……坏了，还是直接到了自己房门口啊！
合合猛搓了一把头发，烦躁无比，两腿乱蹬的时候不小心蹬到了苏郡生。苏郡生一下子醒了，坐起来，眼神放空地看着前方茜色纱帐，好像神儿还没归位似的。等这厮反应过来时，一抹浓浓的疑惑涌上了脸，他抓了抓脑袋，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当他转头看见合合时，像袋鼠似的跳了起来，直接跳下了床。合合虚眯起眼睛盯着他：“我是妖怪吗？”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苏郡生惊愕又慌张地问道。
“哈哈？”合合干笑了两声，“我在你的床上？大爷，苏大爷，请你张开你可爱的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的床？”
苏郡生这才想起看看房间。看完之后，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神情变得跟被抓的小偷一样：“难道……这是你的房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合合抄起手，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我……”苏郡生第一次急得说不出话来，“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呐！”
“我记得是你把我拖来的……”
“然后我又把你拖上了床？”
“我……我不记得了……可是，我们，我们应该没有……”
“你说什么呢？”合合双眸沉下了危险的暗光。
“别激动，别激动，我是说我们昨晚都喝醉了，不可能有什么的，但你放心，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我是绝对会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