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苏郡生问。
合合转身道：“梅月老板娘。”
苏郡生一愣，问：“她也是剪云社的人？”
“不，”合合摇摇头，“她应该没有正式入过社，但她一定跟剪云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一晚，我喝多了跑后院去吐，看见香蕊儿去找过她。那时，我就疑心她与剪云社有关，甚至后来我还怀疑花裁缝就是她。但牧野婆婆列下那份名单时，没有提到过她的名字，可见她并不是剪云社的人，只是和剪云社有往来。眼下剪云社在城中消失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去刺杀陈侯方的。苏郡生，你明天回城之后一定要找她，不能让她落到陈侯方手里了！”
苏郡生点点头：“你放心，回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找出来！”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拿着弓弩的竹叶青斗篷又出现了。她好像想杀我。”
“什么时候？”
“就是我去堵你爹的时候。”
“那女人跟大掌柜有关，而大掌柜又跟陈侯方有关，难道说是陈侯方派来的？”
“不过有一点非常奇怪，”合合回忆道，“她原本可以再出手的，但她没有，立刻逃走了。所以我又觉得她只是想吓唬吓唬我罢了。”
“这个女人行事一向如此，神神秘秘地出现，又神神秘秘地消失，总是一闪而过，好像只是为了让我们能看见她似的。回城之后，我也会派人查找一下她的下落，你就不必担心了。”
天一亮，苏郡生就带着苏言回城去了。合合休息了两天，身子已经完全康复了。苏彻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毕竟是一把年纪摔了胯骨，这一时半会儿势必是下不了床的。合合见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找他老人家聊天。没想到两人还真能聊上。再借上一壶酒的话，可以聊一晚上。
慢慢地，合合从苏彻嘴里知道了更多的关于苏郡生母亲的事——那位元情夫人是个端庄文静的美人儿。苏彻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决定要把她娶回家。她也很争气，头胎就给苏彻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因此苏彻特别宠爱她。但是，苏彻感觉她心里好像还有别人。苏彻曾试着派人跟踪过她，但她从来没跟哪个男人单独幽会过，也从来没有单独出门远行过，书信往来也是干干净净的，可以说是循规蹈矩的良妇的典范。虽然苏彻一直没查出个猫影儿狗影儿来，但这件事却没有在他心里消停过，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所以那晚跟合合喝酒聊天时，他在半醉半醒之间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合合听完大感讶异。
“唉……”苏彻拿着空杯子往嘴里倒了倒，“跟一个人相处了十几年之后，却始终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那是多么可怕啊！所以人心这个东西实在是最琢磨不透的。在郡生娘临时前，我仍不甘心地追问了她，她却还是一味地敷衍我，说她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从来都不曾变过。我知道她这些年做苏家人做得很好，无可挑剔，但她藏着自己心里的事不肯告诉我，这就叫我很难受了。”
合合道：“要是她告诉你，你能保证不生气不发火，不吃醋到想杀了那个男人？”
苏彻摇摇脑袋：“我保证不了！”
合合摊开手道：“那不就结咯！明知道说出来是死，那元情夫人干嘛还要说出来自讨苦吃呢？那样既会连累她心里的那个人，也会连累到她儿子。”
苏彻盯着合合：“所以你也认为她心里还有一个人？”
“我怎么知道？”合合一脸无辜道，“我连她面儿都没见过呢！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果她真的在心里藏有一个人，那么不说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如果她没有，你就更是自寻烦恼了。既然如此，你何不放下呢？”
苏彻笑了笑，把空酒杯搁在桌上：“你倒挺会安慰人的。我问你，你喜欢我们家郡生哪一点？”
合合两只眼睛狡猾的转了转道：“我说了我喜欢他吗？”
“到这会儿了，你还不肯认？若不是为了他，你怎么肯在这里守着我这个老头子？我知道我们家郡生很招人喜欢，都城里好多姑娘都想嫁给他呢！还记得之前那个赵……赵什么来着……赵新恩，对吧？为了郡生，居然肯去做姑子。我听说后来她真打算去做姑子，好在家里人把她给劝住了。后来她定亲了，大概是觉得再等下去也无望了吧。我想郡生之所以拒绝她，是因为你吧？”
合合心里暗自窃喜，但嘴上却说：“我哪儿知道啊？你应该去问你儿子才对！”
“可姑娘啊，”苏彻自己斟了一杯酒道，“你这样帮着郡生把苏家搞垮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苏家好，你和郡生才会好。要不然以后你嫁给了郡生，也只是嫁了一个破落户而已。”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妇。我挺喜欢你这小姑娘的，能干又聪明。有你在郡生身边，他会如虎添翼。但前提是我们苏家不能倒。苏家倒了，郡生也完了，你说呢？”
合合感觉出这老狐狸在耍心思了，但也没立刻揭穿他，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他又道：“我们家郡生是有大好前途的。这一点你自己也能看出来吧？你也一定舍不得断了他的前途吧？在眼下这个状况下，他一个人去支撑对付是非常困难的。朝中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了，只要他稍微出一点差错，那么他就完了，我们苏家也完了。”
“有道理。然后呢？”
“郡生还有很多地方是顾及不到的，必须我回城去帮助他才行。”
“说到底你还是想回去啊！”
苏彻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你想想啊，我在朝中得罪过不少人，那就等于是给郡生留下了不少仇人。另外，我刚才所提到了那个赵新恩，她也很恨郡生啊！”
“您是说她会报复苏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