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的两个小时过去了，凯诺拉突然提出了辞行，她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想法，仅仅是休息一会儿而已，没想到就遇到了哈维这骗人又坑钱的混蛋。
哈维对凯诺拉夸自己混蛋很是高兴，不为别的，就为那两个让人看着就觉得幸福的亮闪闪的银币。
对于凯诺拉要走这件事，哈维没有过多的情绪，两人深夜相逢，能聊得开心就够了，至于今后能否再见，那就要看缘分了。
凯诺拉走到门口，摆了摆手，她另一只手中捏着那盏提灯，这是她的东西，可不会留给哈维。
哈维倒是不在意，比起自己，夜晚要赶路的凯诺拉更需要灯火。
反正自己一会儿开着真实视界就能找线索，完事儿之后也不需要提灯，凯诺拉带走无所谓。
门砰地一声关上，哈维趴在窗口，目送着那盏提灯远去，仅能照亮一小片范围的灯光越过山丘，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了哈维的视线中。
他吐了口气，夜半时分的分别总是让人唏嘘。
茫茫黑暗中，有的人走了，有的人留下了。
与此时此景无关，但哈维确实这样想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感慨什么。
他开启了真实视界，寻找着房间内有着特殊灵性波动的物品，这是之前的猜测，肖恩先生多半会留一只千纸鹤在这边。
果然，哈维顺着真实视界的指引走到了床边，扣出墙上的一块普普通通的石砖，露出一个小小的储物空间来，借着今夜还不错的月光，哈维看见里面有一只精致的千纸鹤正端坐着。
哈维伸手拿出了那只千纸鹤。
他将千纸鹤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下，没发现有别的什么东西，于是便往里灌注了一些灵性，试着借此联系肖恩先生。
随着灵性的注入，千纸鹤渐渐有了一丝灵动感。
突然，哈维感到有什么东西降临到了千纸鹤身上。
是的，降临。
肖恩先生此前可没有这阵仗。
变化是从他获得“钥匙”开始的，那个他口中的“钥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他获得如此程度的位格上的提升。
“是……”千纸鹤里传来肖恩的声音，他看见眼前的人是哈维后，顿了顿，“是哈维啊。”
“肖恩先生，夜安。”哈维依旧礼貌矜持。
“当时留下这只千纸鹤时，我就猜到来找到它的人多半会是你。”肖恩的声音有些感慨。
“前提是我在奥伦娜夫人的手里活了下来。”哈维不知是叙述还是嘲讽，淡淡地说道。
肖恩沉默了两秒，说：“那片雷暴是雷霆权杖的杰作吧？”他当时还没走太远，雷暴的边界几乎就贴着肖恩的鼻子擦过，给他吓得不轻。
“是。”哈维没有否认，Ⅱ级异化物的特征太明显了，“奥伦娜夫人的仪式失败了。”
“你又是怎么脱身的？”肖恩颇有些好奇。
哈维默不作声，白灰会长的存在他是不可能透露出去的。
肖恩见哈维不说话，顿时明了，于是开口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两个问题。”哈维竖起两个指头，放在千纸鹤眼前。
“你问。”肖恩说，他没说自己能不能回答，在他的角度来看，只要他知道的，都会尽量回答。
毕竟他理亏许多，更有背叛之名。
“第一个问题，那把纯白权杖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两个月前哈维问过一次了，肖恩当时给出的回答是不知道，但此时哈维相信自己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肖恩那边安静了几秒，他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棘手。
最终，他先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肖恩记得当时哈维并没有看到自己吞服死亡之种和撕破折纸的纯白权杖那一幕。
哈维道：“一个月前，我在你的办公室里找到过一点东西。”他当时准备将解除超凡禁令的文件交给肖恩先生，没想到肖恩先生不在办公室，但却在垃圾篓里看到了一个废弃的折纸纯白权杖。
肖恩恍然：“我那天回来就觉得垃圾篓被人翻动过，没想到竟然是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哈维语气生硬，如今他对肖恩先生的态度着实有些微妙。
“那个东西……”肖恩思考了一下，“那是某位神灵的象征。”
“某位神灵？！”哈维挑了挑眉，他知道那玩意儿的位格恐怕不低，但完全没往神灵的层次去猜，“那是你的仪式的一部分？”
“没错，获取钥匙的必要部分。”肖恩解释道。
“是哪位神灵？”哈维继续追问。
“猩红十字会信仰的那位。”肖恩说。
猩红十字会？
哈维愣了愣，他记得那是个以有罪为荣的组织，但纯白权杖给自己的感觉却十分圣洁。
不过感觉归感觉，那柄权杖每次出现时，带来的环境都很诡异。
他又想起来，第一次接触纯白权杖，便是在受到一名猩红十字会成员的反击时看到的。
这也说得过去。
“那第二个问题。”哈维说。
“你问。”
哈维正了正色，道：“肖恩先生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到瑞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钥匙吗？对众人的情感都是装出来的吗？”
这次换肖恩愣了。
片刻后，他颇有些慨叹地呵了一声：“这可不是一个问题了。”
“你会回答的。”哈维直视着千纸鹤，语气坚决。
“你问别人问题向来就这个态度？”肖恩被逗笑了。
“嗯。”哈维淡淡地回应道。
“算了……”肖恩不想纠结这个，“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就像你背后的那个组织一样，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怎么脱的身，但我能猜到和你背后的组织有关。”
哈维点点头，不强求肖恩先生回答。
“至于后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肖恩想了想，直切问题核心，“你不过是怨恨我罢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每个举动都发自内心，绝无欺骗。”
哈维又点点头，他接受这个解释，这也和他剖析中的肖恩符合。
最后，哈维轻轻吐了口气，前所未有地正色，将千纸鹤放在积了灰的木桌上，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月光映在他的脸上，照得他本很清隽的脸庞竟坚毅非常。
“你这是……？”肖恩不明所以。
哈维一言不发，抿着嘴蹙着眉，用力磕了三个头。
“这是我家乡那边的礼仪。”哈维摸了摸额头，有点疼，“肖恩先生，曾经我视您为老师，为朋友。
“但是，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哈维站起身，掏出火柴，擦着后点燃了千纸鹤，火光在他的眉梢跃动。
“我见您一次，必杀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