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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一过,苏祉就带着清玄又来到了昨天买纸人的村子。

奇怪的是,今天的村子和昨天完全不同,全然没有了沉寂的样子。

景还是那个景,白事用品把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堵塞得满满的。

街上站了不少的村民,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轻松潇洒,一种悠然自得的神态。

“这就是你说的奇怪?”清玄皱着眉头问。

确实奇怪,现在看来更加奇怪了。

这两种情况,相差太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走在街道中间,两边铺子里的人还有不少吆喝的,引着苏祉往店里走。

“小姐,买纸钱是吗?里面看看吧。”

这倒有意思了,哪有卖白事用品赚吆喝的?

清玄站在苏祉的肩膀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对方的后脖颈。

“我看挺正常的,咱们回去吧。”

“正常个屁。”苏祉冷着眸子轻声说:“你不觉得他们的表情都一个样吗?”

再仔细I一看,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里的村民,虽长得千人千面,但是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本身这笑容单看是没什么不对,可若人人都是这般,看上去就十分诡异了。

有什么好笑的?

大家好像不会做别的表情一样,除了眨眼就是笑。

来到了卖纸人的铺子,苏祉看到了里面坐着昨天见过的那位老人。

老人见了他,忙招呼进屋。

“小姐快里面请。”

苏祉看他笑脸相迎的样子,十分不自在,好像跟昨天那个冷淡的那位店主不是一个人似的。

“你不认识我了?”苏祉怀疑这问。

听到这话之后,老人眼神一呆,却依旧笑着,没答话。

苏祉又说:“忘了?我昨天才来过的。”

这时老人的眼神才又变得欣喜起来:“原来是熟客,你看我这记性。”

才来过一次,交易的过程也不太美好,算不上熟客吧…

“今天需要些什么?”老人笑问。

也不知是不是苏祉的错觉,总觉得老人已经忘记了她来过的事情,而今的说辞,全是为了生意编出来的客套话。

苏祉直入正题,说:“今天我不是来买货的,就想问一下,村子里昨天跳大神是为何,招邪了?”

话方出口,老人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

整张脸都变得恐怖起来,又变成了昨天那样,沉寂得像死亡之魂一般的样子。

苏祉突然发现,整条街的村民都这样诡异地看着她。

良久后,平静嘶哑的话从老人嘴里脱出:“小姐既然不买东西,就快些离开吧,长夜村不接活人生意。”

片刻后,众人又恢复了一脸笑盈盈的样子。

苏祉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顺着这条街往里走,就是昨天看见跳大神的那间院子。

远远看去,门口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实在离得太远,就算苏祉想从门缝中看见院子里的景象,眼神也不够用。

她想离近些看看。

才发现,自己当下的每个动作都被身边的村民盯得死死的,大家好像在目送她出村一样。

这是在赶人了。

明面上苏祉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她不敢确定,自己还执意往里走的话,会不会被村民围攻。

只能装这样子往外走。

临到村口,突然发现后面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直跟着她。

一开始还有村民看着,苏祉装作不在意。

想着这小孩儿应该是村民派来监视她出去的,直到快到村口的时候,后面的男生竟然把她叫住了。

“那个…”

苏祉回过头,这才看清男孩的样貌。

对方是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应是鲜少与陌生人搭话的原因,脸颊泛着害羞的红晕。

一路红到了耳朵根。

脸上脏兮兮的,皮肤有些粗糙,两个眼睛却很大,像板栗一样。

外表虽破旧,却很英俊。

自然卷的小短发在头顶软趴趴的躺着。

鼻翼两旁的雀斑更是将这孩子衬得有些欧洲没落贵族的惨败美感。

“你在叫我?”苏祉指着自己问。

男生有些羞涩的点点头,在原地尴尬地踌躇了半天,才指着苏祉肩膀上的清玄问。

“我,能摸摸这只黑猫吗?”

清玄坐在地上,任凭男孩儿蹲着摸了他半天。

“你很喜欢猫吗?”苏祉问。

男孩点头:“村子里偶尔会有野猫,但都被叔叔们赶走了,说是猫爪子太尖,容易勾破纸扎。”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猫咪磨爪子本是天性。

而最好的磨爪工具,不就是木架子吗?

整个村里尽是做好的棺材和纸人纸马,一只猫就能让他们全都白忙活。

这时苏祉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男生,跟村里的大部分村民都不一样。

没有像他们似的,就会咧着嘴诡笑。

苏祉顿时对这孩子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她蹲在孩子旁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温柔和蔼的邻家大姐姐。

低声问:“小弟弟,你家大人呢?你自己出来,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孩子摸猫的手一僵,随即低沉下来说:“我家里没有大人,爷爷去世之后,家里的铺子就全都是我自己照顾了。”

意思是,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生活?

苏祉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

她笑着问:“小弟弟,姐姐打不到回市里的车了,能不能先去你家借住一晚?”

男孩脸上的阴郁顿时撤去,露出了太阳般,抬着稚嫩的小脸,真诚地问:“那我今天晚上可以和这只猫一起睡吗?”

“当然可以。”苏祉旋即点头答应:“别说一起睡了,就是抱着睡都可以呀~”

清玄:这件事好像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去男孩家里的路上,苏祉才知道,这孩子名叫江贺。

他是爷爷捡来的孩子。

爷爷是个孤独惯了的老人,在村旁的地里发现襁褓中的孩子之后,心生怜悯,就把人带回家养了。

从小教给江贺扎纸人做棺材的手艺,去世之后,铺子也算有人继承,没有荒废。

他家铺子正好在村子的后面,过去的路上不经过中央街道,正好能避开那些奇怪的村民。

进门的时候,里面的景象倒是让苏祉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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