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
没有过多的询问，没有冗长的废话，顾衍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里的光晦暗交杂，竟让陌泠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我以我自己为筹码跟你谈判，这样够吗？”
陌泠说这话的底气并不是太足。面前人身上的危险是真，桀骜也是真。
她仔细想了想，按照他的性情，以及范管家对她的态度，如果自己身上一点价值都没有，恐怕早就在他面前死了十万八千次，哪还会活到现在。
顾衍晟瞳孔一缩，真是好久都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了。想到这里，顾衍晟的嘴角漾起抹寒凛的笑，眼底的打量也多了几分别的东西。
“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上学。”
陌泠简单明了的说完，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人冻结了般瘆人。只见顾衍晟竟从餐桌前站起来，绕过法式长桌，一步步朝陌泠走来。
“别动。”
陌泠身体僵住，星点般的凉意逐渐触向了她脖颈的白皙，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不经意拂过她的耳畔，“我考虑考虑。”
“需要…多长时间？”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反问我？”
似是笑谑，那原本的冰凉就这样逐渐划向了陌泠的锁骨处，然后又逐渐慢慢向后滑动，最后落在了陌泠脖颈处的天窗穴上。
陌泠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要做什么？
“好，既然这样，那顾少慢慢想，想好了随时通知我。”
说完，陌泠连早饭也不愿意吃了。她的视线微微往后掠过，这才发现顾衍晟手中竟然拿着那把瑞士小刀。而自己现在脖子上游荡的那抹微凉，也是锋利的刀刃带来的。
“顾少还有什么指示吗？”
陌泠红唇微张，这句话刚问出来，就感到了一瞬的痛伴随着热涌缓缓隐没在烈艳的红裙中。
“礼尚往来。”
…
“范管家，你家主子这么睚眦必报，小家子气，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陌泠蹙着眉头，一边处理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吐槽道。
范析安清了清嗓子，一时竟有些无法解释陌泠的问题。因为陌泠说得对，顾衍晟确实脑子有问题。
许久。
“陌小姐，主子他可能不是故意的，这是家里的药。擦上后，可以快速地愈合伤口。”
范析安拿来了一个白玉小瓶，然后放到了陌泠的手边。
其实连范析安也有些惊讶，自家主子竟然真把陌泠脖子划出血了，虽然伤口不深。
陌泠叹了口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范管家，你觉得你家主子会答应让我上学吗？”
“他说考虑考虑，要考虑多久呢？”
“他要是一直考虑却考虑不出结果，那我是不是就要一直等着他考虑出结果？”
“陌小姐很着急？”
“还好，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家主子而已。”
“那陌小姐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词？”
陌泠：“嗯？”
“事在人为。”
…
“药送过去了吗？”
书房里，层叠的书架下，厚重法兰绒帷幕遮的密不透光，顾衍晟颀长的身影被微弱的光映衬着，他低头翻阅着手中的学术报告，整个人的身上都透着种独特气息的邪肆。
“送过去了。”
范析安回答完，顾衍晟似是满意的淡淡“嗯”了一声，随即抬眸，目光深沉地看向了范析安，“那个主意是你给她出的？”
“是。”
知道这种事根本瞒不了顾衍晟，范析安也没想隐瞒。听到他的回答，顾衍晟阖上了手中的文件，嘴角挑起抹冷笑。
…
“啧啧，没想到这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竟然还有这种用途。”
陌泠挑了挑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有些惊叹地拍了拍这张布满雀斑的脸。
范析安站在一边，笑着点了点头。或许现在陌泠从这里走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那张暗沉且布满雀斑，鼻架黑大眼镜框，头扎两个麻花辫的女孩会和今天早上那个身穿一袭红色长裙，魅惑到连一个眼神都无比勾人的女人是同一人。
“嗯，不错。”
范析安赞叹的说完，陌泠两眼发光地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急忙凑到了范析安面前，“范管家，没想到你这么多才多艺，竟然对化妆品的每个用途都这么了解。”
“话说你可不可以教我化妆啊，我觉得我这妆化得实在是太过Fashion，简直都可以称之为易容术了。”
范析安微微有些呆滞的愣在原地，随后后退了两步，“这个…陌小姐，我觉得像您这张脸，如果不是为了扮丑，其实根本不用化妆就很美了。尤其是这副骨相，绝对可以称得上完美。”
“是吗？”
“可是我就是想跟你学化妆。另外你还有什么特异技能也一块教给我呗，我可以认你当老师，这样好不好？”
陌泠看向范析安，眸底亮晶晶的，似装下了满天星辰般曜目，任谁见着都想偷偷藏起来。
“陌小姐，这…这可使不得。”
毕竟…
毕竟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陌泠掀起眼皮，“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就教教我，教教我呗~”
范析安实在是无法拒绝陌泠的请求，索性只好点了点头。
…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游荡过静谧的房间，陌泠端着杯咖啡，有些踌躇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
几秒过后，里面都没有什么动静。陌泠索性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令人压抑的气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把陌泠吞噬。陌泠还没等适应过来，便对上了一双寒潭般冰冷沉邃的眸子。
她的手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差点没打翻手中的咖啡。不知何时，顾衍晟走到了陌泠面前，他的视线饶有趣味的扫视过这个如丑小鸭一般土到极致的女人。在不知不觉间，顾衍晟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有事吗？”
顾衍晟率先打破了陌泠的错愕。陌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咖啡，清了清嗓子，“来给你送咖啡。”
“顺便…”
“想问问——我这个样子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