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太便暂且歇了心思,安心等着。
因着还要等着放榜,倒也转移了不少的心思。
但,就是等着前一桩,也是焦人的事情。
整个裴府的气氛都有些紧张,反倒是裴锦桓老神在在得很。
刚考完,便与三五好友相约一道去了城外几处景致游玩,等到放榜前一日,才回了府中。
好在,这样的等待,终有尽头,终是等到了放榜这一日。
裴府等来了好消息。
裴锦桓与前世一般,在殿前被永和帝亲点了一甲三名,探花郎。
消息传回来时,整个裴府登时沸腾了。
要知道,裴家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般的喜事了。就是裴世钦,当年也不过只是二甲十九名,不过好在,他命好,被英国公府看中,招了婿,这才仕途平顺。
如今,裴锦桓年纪轻轻,就成了探花郎,那可不让人稀罕吗?就是凤京城,不少人的目光也往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裴府望了来。
裴锦箬到这里,才算得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哥哥的前程,还是与前世一般,没有受到影响。
裴老太太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总觉得是菩萨保佑,当下,便是去佛堂烧了香。
裴世钦亦是喜不自胜,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嘴角都是上扬的。
“回头怕是亲朋好友都要来道贺,你得选几个机灵稳重的,置办起一个回事处来,这桩差事办得好,往后自然是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如同裴府这样的小家小院,自然不如靖安侯府和英国公府那样的,本身就设有回事处,裴老太太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回事处设起来,看这势头,往后,裴世钦和裴锦桓父子二人都是前途大好,往后这回事处的作用只怕就大了。
裴世钦心领神会,“母亲放心,儿子省得。”
裴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望向裴锦箬,“回头宴请的事儿,你还得帮衬着。家里没有主母,只能你们姊妹几个多辛苦辛苦了。”
“祖母放心,大哥哥的喜事便是全家的喜事,我们都高兴着,谈什么辛苦?祖母尽管放心,定会办得妥妥帖帖的。”不过置办个宴席,这还难不倒她,这样的喜事,裴世钦和裴老太太自然不会吝惜,只要银钱足了,那么一切好办。
又拉拉杂杂说了些闲事,到了晌午,裴老太太才精神头有些不足,让他们散了。
裴锦箬与裴世钦如今是没什么话说的,便是径自先快步而去。
出了门,却见着了四喜。他方才是跟着一道来报喜的。
裴锦枫和裴锦桓兄弟二人感情不错,今日放榜,他也紧张,是以,一道跟着去看了。
这会儿,已是随着裴锦桓一道与他的同窗们庆贺去了,只派了四喜和裴锦桓的小厮庆安一道回来报喜。
裴锦箬心头一动,便喊住了他,“你随着两位爷一道去看榜,可知道季公子考得如何?”
四喜笑眯眯打了千儿,“小的候在这儿,就是为了等着给姑娘说这事儿呢。三爷知道姑娘定会惦记着季公子考得怎么样,是以,回来时,便特意交代了小的,与姑娘说一声。让姑娘放心,季公子也是中了,二甲第七,也算得不错了。据说,陛下很是看重他,已是钦点他入了翰林院了。”
翰林院,那便是天子门生了,也不枉他这一路披荆斩棘。
裴锦箬对季舒玄自然没什么超出朋友之谊的东西,但这会儿,也不由得为他由衷高兴。让绿枝赏了四喜一个红封,又随口问道,“那叶先生呢?你可知叶先生考得如何?”
“姑娘还不知道呢?”四喜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今年的一甲头名,点了状元郎的,不是旁人,正是叶先生呐!谁能料到,两位爷和姑娘相交的一介寒门举子,居然会一举成了状元郎,真是……世事无常。”虽说世事无常,四喜却觉得欢喜得很。
他知道的,他家两位爷与那位叶先生走得还算近,偶尔还相约一起游学,这便是有了交情。往后,若叶先生能够平步青云,自然也是好处。
裴锦箬却是愣住了,心中又惊又疑。
这一世,有些事情变了,有些却没有变。
叶槐生虽因着遇上她,与季家姐弟重逢的缘故,还真如愿参加了这次的春闱,即便如此,还是成了状元郎,却比前世,足足早了三年。
往后……不知大梁的朝局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此时此刻,满凤京城都在为春榜几家欢乐几家愁。
燕崇自然也关心,却是为了心中隐隐的忌惮。
忙完了手里的事儿,他便似随口一般问起洛霖,“今日春闱放榜,季岚庭可中了?”
“中了,二甲第七。虽然算不得太过出挑,却已经被陛下钦点入了翰林院。如今,季家的门楣到他这一代,便算得改了。听说,已经有媒人要登他家门了。”
“一个庶吉士而已,也未必就能熬出头来。就算真熬出了头,也还不知要等到几时,有什么了不得?”燕崇哼道,“再说了,有没有媒婆登他家的门有什么要紧?最关键,你得给我盯紧了,就怕他家的媒婆去登谁家的门。”
燕崇有些暴躁,他没有办法不多想,季舒玄这么着急,闯了魁首之争,破格参加春闱,如今,又一举中了,会是因为裴锦箬的缘故。
从前,他不见得将季舒玄放在眼中,因为,不管他如何蹦哒,他季舒玄都只是一个商户之子,裴家断然没有将裴锦箬下嫁给他的道理。可是如今,他有进士的功名,又被钦点进了翰林院,简在帝心,这就说不准了。
燕崇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没有规律地轻轻敲打起来,面上虽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焦灼,但跟在他身边许久的洛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公子与其担心,为何不先向裴府提亲?有了公子珠玉在前,裴府无论如何也不会屈就季家的吧?”
这回,燕崇却没有嘴硬地撇开与裴锦箬的关系。
反倒是叹息一声,有些没奈何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那个丫头奇怪得很,一说起这些事,就跟只刺猬似的,敏感得不行,我若再提,只怕还是那日一样的说法,说她不想嫁人,不会嫁人。也不知是搪塞我,还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