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被围的第十五天。
江北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西夏和辽国的联军，忍不住暗暗好笑。
这段时间，公孙胜和包道乙这俩神棍装神弄鬼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不管是前期到达的西夏军，还是后面到达的辽军，都没有发动像样的攻城攻击。
江北索性在城墙的垛口摆上了纸人，由于都是赶工制作的，质量粗糙得令人发指，特别是画工，那真叫一个丑到天际。
眼眶里的颜料还会顺着脸颊往下淌……
结果更tmd吓人了！
哪怕是白天，也没多少人愿意靠近城墙，攻城就更别提了。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乾顺到底还是找到了一队勇士，在正午时分，在阳气最重的时候，抵近观察了一下。
既然可以扎纸人，那么夜里的鬼火和鬼影会不会也是人为弄出来的呢？
勇士们壮着胆子打马跑到城下，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痕迹，甚至就连人的脚印都没看到几双，基本排除了是宋军装神弄鬼的假设。
动物的脚印倒是有不少，以狐狸和黄鼠狼为主，不过从脚印大小和深度判断，这些动物的体型不小，这些庞大生物如此密集地出现，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动物成精的传说，不是宋人的特色产物。
出马仙，本就是萨满教的传说。
还有，那些鬼影子可以让人扮演，但那些飘来飘去的鬼火，莫非也能靠人来演？
也许是因为有恃无恐，在他们抵近观察的时候，宋军并没有使用神臂弩射击他们，只有两个道士打扮的人，蹲在城头嬉笑调侃。
说他们过来沾染了阴气，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魂飞魄散，还好心地提醒他们，回去之后要多喝童子尿祛除阴气。
勇士们心惊胆战之下，掉转马头就走。
得到回报的李乾顺，也就彻底死了心。
加上那队勇士回来之后就病倒了好几个，没病倒的也老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这一下，哪怕重赏之下也找不到勇夫了。
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大辽国师耶律浩南。
知识改变命运。
用江北的话来说，“他们就是不知道鬼火产生的基本原理”，但凡要是学过一丁点化学知识，也不至于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所谓“鬼火”，其实就是磷化氢产生之后，沿着地下的裂痕或孔洞冒出到空气中燃烧发出蓝色的光，也就是磷火。
最简单的制造磷化氢的方法，就是用黄磷加碱煮沸，由江北亲自操作。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是正牌理科生……
到了晚上，让公孙胜、包道乙，服部幸子带着忍者们从城墙下缒下去，在草丛里和地上扎些孔，随意撒上一些，就可以了。
有风的时候，随风飘动；没有风的时候，沿着孔洞随机飘动。
至于白影子嘛，就白了也是些纸人，之前公孙胜找汤隆做的一批，因为设计得很巧妙，可以用长长的竹竿进行“远程”操作，就算是西夏人朝这些白影子射箭，也完全不受影响。
跟皮影戏差不多。
脚印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出城的忍者们，还有公孙胜和包道乙穿的鞋子都是做了特殊处理的，踩出来的脚印都是各种动物的，比如狐狸、黄鼠狼啥的。
反正现在这个事儿，在辽国和西夏的普通士卒那里，已经传出了无数个版本。
多半都是“宋国的元妙真人不但请来阴兵守城，还请了出马仙四大家族助阵”、“守住了兴庆府，一半归宋人，一半归出马仙”之类的神奇小故事。
脑洞之大，比后世番茄小说的网文写手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数十万将士的万众期待、翘首企盼中，大辽国师耶律浩南，终于到了。
他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绝大部分随从都甩在了后面，只有乌鸦、丧彪两个弟子在身边护法。
耶律仁先、耶律隆昌、李乾顺三人，率领辽国和西夏够得上品级的将领，在大营处列队迎接，军营中欢声震天。
“恭迎国师法驾！”
“见过大辽国巫上师！上师安好！”
对这些人的如潮马屁，耶律浩南只是神色冷峻地摆了摆手。
“你们过去递个拜贴，明天辰时，本国师要会会那个元妙真人。”
乌鸦和丧彪领命，直接上马奔向兴庆府。
这种做派，让一众人等都是敬畏不已。
看看！这是什么？
这就是大辽国师的高人气度啊！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等宋人那边的阴兵出来了，你们再叫我。”
国师发话了，耶律仁先连忙亲自安排。
热水、美食、美酒，流水线般送了过来。
不久之后，穿着萨满巫师袍的乌鸦和丧彪就来到了城门口。
看到城头上摆放的纸人，两人冷笑一声。乌鸦打马上前，高声喊道。
“城上的宋人听着，大辽国师耶律浩南，有拜贴递给元妙真人，约他明天辰时在城门口会面。速速来人接贴！”
公孙胜和包道乙正在城头打盹，这段时间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带着忍者们出城装神弄鬼，只有白天能够补补觉。
这时候才刚刚睡着，就被吵醒了，两个人的起床气还是挺大的。
“接你麻痹！”
“哪里来的疯狗，在这里狺狺狂吠？”
城下的乌鸦和丧彪两人，肺都要气炸了，他们身为大辽国师耶律浩南的亲传弟子，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宋猪！有本事下来单挑！”
“我圈圈叉叉你的高堂！”
很快，城上城下就开始了激烈的骂战。
包道乙骂到兴起，竟直接抓起身边的一个纸人就扔了下去。
乌鸦怪叫一声，抽刀就劈。
纸人当即被斩成两截。
正远远看着这边的西夏士卒，一片惊呼。
“卧槽！开始斗法了！”
“妖道大战国师高徒，百年一遇啊。”
“不好！妖道放阴兵了！”
“哈哈……被国师高徒一刀两断……”
“大辽国的萨满巫师就是威武！”
一时间，西夏士兵们一阵欢呼。
闻讯赶来的西夏将领们，还有正在跟西夏将领商量攻城事宜的辽国将领们，也纷纷来到营盘前观战。
“吹响号角、擂起战鼓！为耶律浩南国师的两位高徒助威！”
心情压抑了太久的两军将领们，不约而同下达了相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