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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觉睡至天黑。张浩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繁星闪烁,心中感慨万千。

等等,繁星闪烁!?

不对呀,自己此刻不应在塔中吗?塔中怎会有繁星闪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浩对这世界的好奇已达顶点,他径直冲进雷蒙房间。

见对方正在床上闭目练功,他也不扭捏,直接蹦上床。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本不该浪费方才那十几秒,在你蹦上我的床调整姿势的间隙,你本可发问。”

言外之意,可答,但你这小子太拖沓,浪费我时间。

这冷淡性子,倒与张浩认识的一人相似,颇似小哥……人狠话不多,关键时刻却能派上大用场。

张浩清了清嗓子,问道:“我们如今在塔中,对吧?”

“对。”

“我们可有办法逃离此塔?”

听闻此言,对方微微一笑,那神情似在嘲笑张浩愚笨。

张浩被嘲后,倒也不恼,继续问道:“既无法逃离,便说明此处是结界,或是暗无天日之地,可我怎会在天上看见星星?”

听闻此问,对方终于睁开眼,默默望向窗外天空。

繁星依旧璀璨,偶有流星划过。

在现代高度污染的环境中,这些景象已难得一见,却在此处淋漓尽致地展现,美不胜收。

然而,雷蒙接下来的话,将张浩拉回现实。

“这些不过是幻境罢了。被困于此者众多,长久不见天日,身心皆会受损。夜间,他们会令原本黑暗的天空繁星闪烁;白日,则用特殊仪器摹拟紫外线,让此处之人也能感受阳光照耀……”

事实上,这儿所谓的“天幕”,不过是假的罢了。

都是些能被人眼瞧见的最绚丽的假象,并非什么高深的阵法,仅仅是一些会闪烁的灯罢了。这儿的天也没多高,勉强算是一般人够不着的那种高度。

“咱们即将前往的地方,就在这层天的上面吗?”

“没错。”

一层又一层的天……张浩虽说能理解这个概念,可当下他似乎还没法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的观念体系,跟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这儿的一切他都感到十分陌生,满是恐惧,已然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你还有啥想问的问题不?”

这一次,张浩把注意力转向了雷蒙。

“想问问你,为啥你对这事儿这么了解,在所有人都因规则而感到惶恐不安的时候,为啥只有你能完美地理解所有规则,还总能提前一步做出反应?”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他得弄清楚雷蒙到底是不是这座塔里的人。要是和自己一样,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那或许自己和他就是同样的……天涯沦落人。

这儿的人曾说自己是规则之外的人,那雷蒙呢?

雷蒙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张浩,只是他的目光里也带着几分探究。

“在问别人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把自己身上的谜团给弄清楚?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一直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我认知里的人。”

张浩深吸一口气,说实话,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难道要说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这儿的人知道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别的世界吗?或者说她们愿意接受还有别的世界这个事实吗?

又或者雷蒙本身就是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物,他知道有其他世界的存在,却并不在意?

说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主动承认?

张浩实在想不明白,但看着他真诚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后,张浩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但请你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明白的。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我现在没办法一一告诉你。我来这儿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困扰我很久的答案。我的朋友们应该也会来这儿,所以我要在爬塔的过程中和她们相遇,然后我们一起携手登顶。到时候也请你和我一起,因为你也是我的伙伴。”

古人说,有句话叫以心换心。要是张浩自己先把实情说了出来,对方就算不想说出自己的事,至少也不会再因为这个问题而故意刁难他了。

就目前对雷蒙的了解,张浩觉得他应该不会说出有关自己的事情。

默默坦白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浩的胳膊却被雷蒙拉住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你怎么就急着要走?”

“嗯?你打算相信我?”

张浩的反问,让雷蒙有些哭笑不得。

“有件事我得跟你澄清一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因为看你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只是我的事情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说合不合适。”

张浩看他好像是要说的样子,也没矫情,更没推辞,直接走过去关上门窗,拉上窗帘,走到门口确认门关好了,才又回到床边坐下。

雷蒙又笑了。

“你看你多可爱,原本也不该是这个世界的。这儿的人对生命没有最基本的尊重,人性也很淡薄。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很可贵的品质,所以我才决定告诉你。”

接下来,雷蒙用他那一贯淡淡的语气讲出了一个张浩怎么也没想到的故事,这个故事甚至还涉及到了这座塔里的世界观。

雷蒙就是在这座塔里长大的,而且还是在100层,那可是顶尖高手才能聚集的地方。可是他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被扔下来了,在一层的废弃烂尾楼里被一个瘸腿老人勉强抚养到10岁。瘸腿老人走后,雷蒙就开始独自生活。

从那时起,他身边就没有一个亲人,更没有朋友,而他的一些思想观念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的。

小小年纪,他便已尝尽人情冷暖。他曾与野狗争食,被大人们逼到墙角,打得半死不活,险些丧命。待到17岁那年,那些曾遗弃他的大人竟回来寻他,盼他能回去继承十七家族的意志。

那时,他身处底层世界,对上流社会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十七家族为何物。

前来接他的人,为哄他回去,将十七家族夸得神乎其神。然而,当他真正回到100层,才发现这个曾令底层人无限向往的世界,已沦为人间炼狱。

家族间相互残杀,稀世珍宝被盗,人人自危,相互猜忌、攻击,整个100层摇摇欲坠。

因每层皆有独立管理者,100层的管理者恰是雷蒙之父。不久前暴乱中,他父亲已丧命。这便是他们家族历经艰辛,到一层寻找雷蒙的缘由。

就这样,尚未看清世界的雷蒙,被迫扛起重任。在长达4年的时间里,他日夜操劳,每日工作超18小时,无娱乐、无社交,整个人如绷紧发条的机器。

最终,他化解家族危机,100层重归平静。然而,家族们却联手将他逐出,称他不配,将他重新扔回。

这一次,不是扔回一层,而是负一层,即张浩苏醒之地。

也就是说,一位拯救家族的大功臣,竟被那些人联手送上绝路。或许他们也清楚,负一层之人,鲜有生还。

“所以你重回塔中,是为复仇?”张浩问道。

“不。”雷蒙提及此事,突然笑了。

“我其实想去第101层,统治那个仅比他们高一层的世界,亲耳聆听他们的痛苦。我并非恨他们,只是在心灰意冷时,为自己寻得一条出路。我如今所做,皆为寻此出路。”

好听点说,是为自己寻活下去的理由;难听点说,不过是一个被流放之人的垂死挣扎。

雷蒙若想上101层,必经100层。那地方对雷蒙而言,有特殊记忆,是罪恶与痛苦的根源。张浩不确定他能否顺利通过100层试炼。

100层……

等等,若他能通过100层试炼,那下面几层的试炼,他岂不轻松过关?

张浩将想法写在脸上,对方看后,无奈摇头。

“怎么说呢,在这塔中,哪怕仅一日,敌人实力也可能天差地别。今日你虐菜,明日菜虐你。且我被放逐到负一层已数月,不知上面情况。每层我都会认真对待,你无需担心。”

张浩关注的是,他被流放负一层数月,才到2层。

“没办法,那里太凶险。我与一头巨兽缠斗,稍有不慎便会被它吃掉。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斩杀。”

“斩杀了?!这么厉害?我也是从那里来的,但我没能杀它。”

“什么?”

得知张浩也来自负一层,雷蒙惊讶不已。

“你何时开始爬塔?也费了很长时间吗?”

张浩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对这位历经数月才逃出的强者说,自己仅用几分钟便出来了。

对此事,张浩决定暂守秘密,笑着摇头。

“这边管理者说,通关方式不止一种,我选了与你截然不同的方式。”

“何种方式?”

对方穷追不舍,张浩无奈,只得如实相告。

“其实,我只用了几分钟便通关了。或许是那边考官对我偏爱,事先给我提示,说只有面对内心恐惧,才能通关。而我内心无惧,或说我给自己定的道德标准极高。在我认知中,只要不杀人放火、逆天而行,我便问心无愧。所以我让那怪兽把我吃了……”

这一次,雷蒙真的愣住了。

尽管相识时间不长,但他们一同经历了诸多波折,说有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随着彼此秘密逐渐坦露,他们对对方的了解愈发深入,第一印象与真实经历所塑造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雷蒙一直觉得张浩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虽长相帅气,但全靠运气。第一关时,他压根没打算和张浩组队,是张浩扔出炸弹才让他改变了主意。

而张浩则以为雷蒙定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然不会有这般仪态。如今他才知晓,雷蒙如今展现出的这一切,都是在100层历经四年炼狱般生活磨炼出来的。这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心疼,虽说听起来肉麻,但这种情绪确确实实存在。

两人对视许久,沉默不语。最终,张浩率先打破僵局,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咱们都清楚彼此不是等闲之辈,那以后遇到事就别藏着掖着了。就拿今天比赛这事来说,多亏我信任你,而且雷盾心宽,听了你的话。要是换做别人,不解释清楚,真可能误了大事。”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雷蒙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望着满天繁星,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信任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雷顿那家伙,可精明着呢,他惯用装傻这一招来迷惑人,不信你就等着瞧,能到这儿的,没一个是简单角色。”

张浩对此深信不疑,他也觉得雷顿可能很有心机,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雷顿聪明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休整一晚后,下一关如期来临。这一关淘汰了七个队伍,其中一队是自愿退出,或许经历上次四杀后,她们既没了信心,也没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当然,也有队伍因队员重伤,如缺胳膊少腿,无法再参赛而退出。

来到测试会场,张浩远远就瞧见钢铁侠和胖瘦俩护法,他们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显然上次的事对他们打击不小。

雷蒙轻轻碰了碰张浩的胳膊,说道:“他们那队现在恨死咱们了,咱们今天好好表现,争取把他们踩在脚下。我跟你说,在爬塔过程中,你吸引的仇恨值越多,反而越安全。”

“可你之前不是还让我们低调点吗?”张浩问道。

“之前想低调,是因为我想多观察观察其他人的实力,好物色战斗伙伴。现在有你们在,我就不用担心了。而且你现在可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我再低调也没用,他们还是会注意到我。所以咱们不妨顺水推舟,他们想让我们多引人注目,我们就多引人注目,等他们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才是我们暗中行动的好时机。”

雷顿一直在吃东西,手里的大托盘上摆满了酒店点心。酒店点心部分免费,其余需付费。很多人吃免费点心只能吃个半饱,就被香味吸引,用自己的血去换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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