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外的走廊里，说出来上卫生间的穆寒霆却没有进去，而是垂首，半倚靠在墙上。
随手掏出来一根烟，唰得一下，微弱的火光亮起，随即变成了烟雾缭绕。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穆寒霆知道是他跟了出来。
两人没有说话，直到穆寒霆轻吐出一口烟雾，嗓音像是有些涩；
“抱歉。”
顾璟琛神色淡漠，单手插兜倚靠在他对侧的墙上，声音染上敛几分不易察觉的冷：
“这句话不应该对我说。”
穆寒霆夹烟的手指微僵，声线凝滞：“我知道，是我失控了。”
“你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态度？”
顾璟琛唯一不解的就是这里，从一开始穆寒霆对卿卿的态度就并不友好。
穆寒霆侧头看着自己的好友，眸色幽深，语调变得有些沉重：
“你该是不知道的，毕竟应该没人会在你面前提起。”
“什么？”
顾璟琛微微拧眉，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我姑姑有个女儿的吧。”
穆寒霆再度开口，顾璟琛点点头，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他是知道一些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你母亲和我姑姑是好友，两人感情亲昵，十分交好。曾经笑言要给你和我表妹订个娃娃亲。”
这话像是棒槌一样敲在顾璟琛的头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的凤眸里都是错愕。
他……有娃娃亲？！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穆寒霆就清楚他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也是，要不是他偶然间听到爷爷奶奶的谈话。
他也不会知道的，毕竟那件事之后，很多人躲他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再说，知道的人本就少。
“我不是对她有意见，只是难免想到若是当年的事没有发生，那么你们会不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穆寒霆沉沉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伤，那是对他极好的姑姑啊，小表妹出生的那年那么可爱，他还记得他抱过她……
小小的一团，很软很香，逗她的时候会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他，乖巧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
顾璟琛用了好久才消化掉这个事情，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抱歉，我不知道……”
停了一瞬后，又继续说道：
“但卿卿无辜，她不应该承受这些，而且你也说了那只是当年的一句笑言，你该知道，就算事情没有发生，以我的性子也不会被这种东西给束缚的……”
顾璟琛的话有些重，只是他不能再这样任由他对卿卿这样的态度。
“我明白的，以后我尽量平常心对待她……”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意难平，也才显得更无力。
穆寒霆保证的声音传来，顾璟琛心下微松，他并不想看到那种两人不和的情况发生。
“回去吧。”
穆寒霆将烟熄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率先往回走，路过他时，声音和神色已恢复如常。
“嗯。”顾璟琛走在他的身后，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平静，因为他想起了那日在安爷爷的宴会上……
卿卿问他的话……
【你有什么青梅竹马、父母之命的婚约吗？】
他当时斩钉截铁得回答说：没有……
那这到底算不算有？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而且还是随口得笑谈，应该不算吧？
不知道为什么，顾璟琛的心里有些忐忑，这事要不要和卿卿说一下，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而且当事人也都不在了……
……
怀着这样恍惚的心情，两人回到了包厢，杜宣和乔以卿聊得很愉快，两人回来后还意犹未尽。
果真是国医圣手，医学见解不仅深刻而且对神经研究也颇有深度，和她聊一次，很多以往不明朗的东西都感觉茅塞顿开了。
“聊什么呢？”
顾璟琛坐回她身侧，神色宠溺，语调缱绻温润。
“医学上的东西。”乔以卿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和平素无异。
但在其他人看来，她在面对顾璟琛时，总有种异常的乖巧感。
杜宣闻到淡淡的烟味，扫了一眼穆寒霆，冷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反倒是顾璟琛有些不自然，敛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随手拿起一杯饮料就喝了，直到入口的浓郁口感和清新果香传来。
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味蕾上蔓延，他才惊觉自己拿错了杯子，喝的是卿卿的饮料。
眉心蹙了蹙，看了一眼那杯颜色好看的特调：这应该是饮料的吧？
也没放在心上，佯装无事得将杯子放回了原处。
几人也没人注意到这一插曲，乔以卿倒是看到了，只是她以为顾璟琛酒喝多了，想尝一下饮料，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几人聊得也差不多了。
杜宣这才缓缓开口道：
“天色晚了，要不今天就先散了，穆哥既然决定回国，以后聚的机会就多了。”
以往说要结束，安沐风都是第一个反对的，但是今日他异常积极：
“我觉得行。”
这次聚餐怎么感觉那么奇怪，他是一会都不想多呆了，毕竟他不是乔姐啊！学不来她的淡定……
杜宣没理他，看其他人都没意见，对穆寒霆邀请道：“穆哥刚回国，找到住的地方了吗？要不去我那？”
穆寒霆这才开口，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今晚住酒店，明天我回穆宅住。”
“可穆宅都荒废好久了。”
安沐风嘴快得说道，成功惹来杜宣的一记警告眼神。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却在这时听到穆寒霆平静的声音：“璟琛安排的人在帮打扫了，明天可以住。”
杜宣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错愕，这么快？
目光不禁看向顾璟琛，看到他垂着眸没有反驳，这才放下心来。
“那好，要一起走吗？”
“我一起！”安沐风率先举手报名，随后嘻嘻笑道；“太堵了，没开车。”
杜宣点头，又看了一眼穆寒霆，他抬眸回道：“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再走。”
看他意愿不强，杜宣也没勉强，站起身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