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二十六章 开往春天的火车
听到白人医生的话,色小双的母亲当场晕了过去。
走廊众人也都僵直了身躯,眼睛瞪大看着面前的白人医生,似乎难于置信这个天大的噩耗,洪天明还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小双怎么可能有事?你刚才不是说她已经度过了生命危险吗?怎么现在又说她不行了呢?你这个庸医,老子要弄死你。”
洪天明想到自己向赵恒告知过色小双安全,让后者心情轻松来换取一点好感,如今听到色小双快不行,这无异于打了他一巴掌,搞不好还会被赵恒迁怒发泄,因此他一把揪住白人医生的领子:“赶紧抢救!赶紧抢救!无论如何,要救活小双!”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白人医生无视洪天明的吼叫,也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服:“伤者刚才缓过来只是一种假象,纯粹就是回光返照,她的烧伤面积实在太大了,还也吸入不少混合的浓烟,刚才又发生内出血,我们全力以赴也压不住,看病人生命迹象、、真的抱歉!”
在洪天明要继续喊叫救治时,赵恒上来扳开他的手,白人医生呼出一口长气,望着还算理智的赵恒开口:“她大概还有十分钟,她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她只想见赵恒,你们谁是赵恒?来了的话,赶紧进去跟她聊几句,这怕是她最后的言语了。”
赵恒挥手挡住其余人靠前,点点头回应一句:“我就是赵恒!”
在白人医生微微偏头中,赵恒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入手术室去探望色小双,此时,手术室的医护人员正一脸歉意退了出来,掠过赵恒的目光都带着一抹同情,随着他们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原本拥挤的手术室,很快被清空变得冷清了。
赵恒连四周的环境看都没看,一眼就锁定手术台上躺着的一个女人,他的脚步下意识停滞,恍惚自己又回到跟李清幽告别的场景,一样的手术室一样的手术台,一样冷冰冰的环境和消毒水气息,他罕见的感觉到难受,只是最终又咬牙踏前一步。
“赵恒,你不要过来!”
就在赵恒准备勇敢面对色小双的时候,手术台上的色小双艰难地张开嘴唇,带着一抹无奈一抹痛苦道:“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想要跟你说说话,可是我不想让你见到我现在样子,求你了,不要看我,我只想让你记住我最好最美的样子。”
赵恒声音轻柔而出:“我不介意,你永远是最好的!”
色小双轻轻咳嗽一声,声带有着一股子沙哑:“不,不,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可是我自己介意啊,我不希望在你记忆中的最后画面,是一个面目全非的色小双!”她的哀求迟缓着赵恒脚步:“求你,不要看我,赵恒,让我留点好印象吧!”
滋!
赵恒伸手拿起一条纱布,猛地一撕缠在自己眼睛上,严严实实,随后对着色小双方向一笑:“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记忆也永远是你最美好的笑容!”他缓缓向手术台方向走去:“只是我想要靠你近一点,让你感觉到我的存在,让你少一点痛苦!”
盖着罩衣的色小双眼泪肆意流淌,带着难言的感动:“赵恒谢谢你!”待赵恒摸索着站在手术台的时候,色小双艰难的伸出那只还算完整的手,第一次勇敢又果断的握着男人掌心:“赵恒,我没有猜到我们的开始,也没有猜到我们的结局!”
赵恒幽幽一叹:“你会好起来的!”
色小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依然牢牢握着赵恒的掌心:“这安慰蕴含的惨白,只怕连你自己都听得出来!”在赵恒脸上划过一抹无奈时,色小双又轻声抛出一句:“赵恒,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当时担心说出来会分道扬镳!”
“可是现在不告诉你,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她的眼神一柔:“赵恒,我爱你!”
赵恒保持着温润笑容:“我知道!”
色小双呼出一口长气,像是卸下一个大包袱一样:“在火车上跟你相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特别,虽然剃着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是你的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善意,那时我就对你有点动心,后来在餐厅你出手维护我们,我彻底喜欢上你!”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富贵,而是你在特殊的时间给了别人给不了的感觉!”
在赵恒嘴角微微牵动的时候,色小双又轻声补充一句:“上次跟你分别之后,我就常常在回想,回想我们曾经的火车相遇,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列老式火车穿过漫山遍野的山花,轰隆隆地驶向远方,而你我就在那样的火车上相遇!”
赵恒眼露哀伤:“想不到你都记得!”
色小双用手指摩擦着赵恒的手背,脸上多了一抹回想的笑容:“赵恒,我设想过我们的未来,或者两情相悦,或者老死不相往来,或者彼此相望于江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结局,你我会在手术室告别,还是如此匆匆,让我很多话都无法倾诉!”
“不急,慢慢来,你有时间,你会好起来的!”
赵恒也用力一握色小双的手指:“你一定会没事的!”
色小双轻轻摇头,挤出一抹苦笑:“你就不要欺骗我了,医生都对我说过抱歉了,你放心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没有对死亡感觉到恐惧,只是有一点遗憾,遗憾还没有跟你好好相处,哪怕你不爱我,呆在你身边也是我此生的一大快乐!”
在赵恒抓起女人的手一吻时,色小双又笑着补充一句:“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与其将来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整天承受相思或无法触及的痛苦,还不如现在凋谢在你心中留下美好印象,我相信,你一定会记得我,记得一无是处却爱着你的色小双!”
赵恒嘴角牵动,遏制着自己的哀伤:“你在我心中从来都有位置!”
色小双又咳嗽了一声,随后继续自己的呢喃:“以前,心情低落时总有一个记忆的片断跳到眼前。那是一幅美妙的图画,主角应该是小时候的我,置身于如梦幻的场景,青翠挂着露水的林间有着一丛丛恬静的夹竹桃花,阳光让小花都闪闪发光。”
在赵恒竖起耳朵聆听的时候,色小双又柔柔开口:“而我穿着花裙子蹦蹦跳跳的坐上火车,在欢悦之中,古旧的火车拉响了笛子,而我趴在窗边随着火车前行,姥爷则坐在旁边紧紧的呵护,那条铁路蜿蜒绵长,仿佛一直延伸到一个童话的国度!”
“这个梦幻的记忆在有段时间里屡屡浮现!”
赵恒声音轻柔:“画面很美!”
她向赵恒描述着画面,只是声音弱了很多:“曾经怀疑这只是一个梦境,因为搜肠刮肚也没想出这个城市里哪有如此梦幻的场景,但感觉又如此真实,后来在和母亲聊天时终于找到了这段记忆的根源,那是在我一场大病之后出院回家的场景!”
色小双眼神迷离:“姥爷的故乡,有那么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那场大病让我差点失去生命,昏迷了很久,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痛苦,才会在记忆中把那个火车渲染的如此绚烂,也让我从此爱上铁轨,我还想过明年春天回乡看一眼,坐一踏!”
“只是,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
色小双温柔地抓过赵恒的手,绽放一抹凄然的笑容:“赵恒,再见了,我看不到明年的火车了,如果有机会,你替我回去看一看,还是坐在那个车厢,还是坐在那个位置,看看窗外的春花是否依然灿烂,看看那一列火车,还有没有我的气息、、”
“回到过去,回到那美好的时光……”
说到这里,笑容如花的色小双手一松,从赵恒的掌心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