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岑说的厉害，谢霄全程在旁边一言不发。
他还能说什么呢？
她都这样说了。
他这几天心中的纠结不适，在孟岑说了这些话之后，再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想着，谢霄叹了口气，放下酒杯。
“我还是先回去吧。”
“别走，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呢！”
孟岑一拍桌子，“先说一下财产分割的事情，趁着孩子们都在，这段时间我也想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任何东西，只要给我一点钱，房子我也不要了，我可以跟我的好姐妹到处游荡，做自由的风，把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看过的风景，都看一遍。”
“我也不用，我在乡下住着挺好的。”
谢霄沉声道。
这些年他总是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孟岑。
她忙着到处打工，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还劳心劳力，照顾自己的母亲也是尽心尽力，她从跟着自己开始，就没有过过一天轻松日子。
她都不想要这个房子了，他也没有脸要、
“那这个房子就两个孩子一人一半吧，咱们谁也不偏袒。”
“那就留给我们自己处置吧。”
谢晚意忽地出声道。
本来她是不想要这个房子的。
但是谢云浩到现在也还不太成熟，她还要多盯着点。
毕竟以后这个房子，她也是准备留给谢云浩的。
她现在有地方住，也有一些存款，谢云浩不一样，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不要。”
谢云浩摇了摇头，“你俩就非要闹到这一步吗？我到时候要是找对象，人家一听说我爸妈都离婚了，那不是顾虑更多了？”
谢晚意闻言，有些无语。
“现在是在谈爸妈的事情，而且离异也没有什么，你不能为了你自己的利益，绑着两个不开心的人。”
“我哪里是为了自己。”
谢云浩有些委屈。
他也是看出来了，谢霄根本就不想离婚。
可是现在好像全家都站在妈那边，看着老父亲这个样子，最近都憔悴了不少，黑眼圈也重了头发也白了，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难道人过得不开心了，以前的那些开心的事情，就都不算数了吗？
为什么呢？
想着，谢云浩叹了口气，不吭气了。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他也插不上什么嘴。
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好，房子就你们姐弟俩一人一半，你们自己分配处置，是卖了换成钱，还是谁先住着，我就不管了，等我以后规划好了，我就从这里搬出去。”
孟岑说着，居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一行一行地看过去。
“还有，我们名下有车，我不开车，我也不敢开，你自己留着，以后在村里跑跑，还是挺方便的。”
谢霄闻言点点头，不说话。
那老实巴交的样子，看的孟岑直皱眉。
“都到了这一步了，能不能开心点？”
谢霄挤出一个笑容来，“你先安排，我听你安排。”
“那你有什么意见你总是要说的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说，你也要表达你的诉求。”
谢霄垂眸，“我的诉求我已经表达过了。”
但是没有人听。
孟岑几杯酒下肚现在已经有些上头了，摆了摆手不想听他磨蹭了，只是道：“那好吧，那就我来安排。”
“还有咱们家的一些存款，给浩浩存的结婚用的彩礼，都在浩浩的卡里面，今天开始，这个卡交给浩浩。”
孟岑说着，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谢云浩。
“还有这个，本来是晚晚的嫁妆，但是晚晚一声不吭地就嫁了人，到现在也没有办结婚典礼……”
孟岑抬眸看了席星沉一眼，席星沉微微一笑，有些尴尬。
不是他不想办。
是结婚到现在，事情太多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谢晚意又怀孕了。
他已经征求过她的意见，等生了孩子以后，再补办一个。
“你们什么时候办结婚典礼跟我说一声就行，我知道你们两个有自己的计划，我也不多说什么。到时候这笔钱，就你拿着自行分配。”
孟岑将另外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谢晚意的面前。
说实话，谢晚意没有想到，这钱她也有份。
毕竟她只是一个收养过来的孩子。
他们的经济压力这么大，却还想着要给她准备跟谢云浩一样的嫁妆。
而且这些年，她也没有怎么帮过他们。
反倒是自己也过得艰难。
“没有多少钱，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实际上就是你之前给奶奶拿回来的钱，我都帮你存着了，毕竟那是你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奶奶住院什么的，花不到你的头上。”
孟岑说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晚晚，这些年，辛苦你了。”
谢晚意闻言，摇了摇头，“没有，感谢你们把我当亲生的一样看待，我这辈子已经很幸福了，真的。”
谢晚意说的都是心里话。
这些话以前也没有什么机会跟孟岑他们说。
“以前抱你来也是因为我久久怀不上小孩，你也不要太介意了，晚晚，我从要养你开始，我已经发誓，要把你当成我亲生的来对待，不管以后我有没有再生小孩，你都是我的宝贝女儿，还好，现在看来，我也算是兑现了我的诺言。”
“如果有什么让你受委屈的地方，你要多多原谅我。”
“没有。”
谢晚意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席星沉似是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好，默默地在桌子下面抓住了她的手。
谢晚意感觉到温暖，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挤出一个笑容来。
随后摇了摇头。
“除此之外，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分配了。”
孟岑说着，合上本子，“正好，已经分配完了，很顺利，干杯！”
谢霄只好苦笑着，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
这一碰杯，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他已经彻底地要跟这个家，跟这个女人说再见了。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像被人硬生生从骨肉里扯出骨头一般，那种疼痛和空落落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财产分割完，孟岑当即拿出离婚协议，让谢霄签字。
谢霄捏着笔，久久没有动手。
孟岑也不急，只是在旁边看着。
反正，他们两个总是要走到最后的。
这样坚持也没有什么意义。
谢霄想了很久，把这么多年自己能记得的点点滴滴，全都想了一遍。
心中的不舍，远远多过于要离婚的心。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孟岑想离婚。
想着，他沉默了好久，终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看到他签字的时候，孟岑的目光闪了闪。
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最近一直这样闹着，闹着要离婚，闹着要分家。
现在谢霄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才有了实感。
心里忽地产生了一种失落感。
说起来人也真是奇怪。
明明之前她那么想离婚，每天都在朝着要离婚。
可是现在，等谢霄真的签了字，她又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心里有些空唠唠的。
可能，她是失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回忆吧。
想着，孟岑摆了摆头，将心中附加的思绪都甩了出去，才拿回来谢霄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
“明天你去把户口本拿回来，我们周三在民政局门口见。”
“好。”
谢霄说这话的时候，反倒是平静了。
没有一开始的不安，还有不舍。
整个人的心脏，沉了下来。
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他跟孟岑这就算结束了。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以后做朋友什么的，他倒是还没有准备好。
可能这个身份转换，对他来说，还需要一段时间。
至于需要多久，他也不知道。
想着，谢霄垂眸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就发消息跟我说，我要先回去了。”
“你都喝酒了，不会还要开车回去吧？”
“不，我去我朋友家里住一晚，明天走。”
“你……”
孟岑本来想开口让他就在这边将就一晚上算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都签字了，实际上从现在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不是夫妻了，还留他干什么呢？
想着，孟岑点了点头，“行吧，那你去吧。”
“爸，我送你。”
谢云浩站起身，想跟着谢霄走。
谢霄只是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打个车过去就行，你们一家人好好聊着。”
“我送您吧。”
谢云浩坚持道。
谢霄也不再说话。
只是转身出了房门。
谢云浩拿着外套和车钥匙，就追了出去。
看到家门关上，孟岑撇了撇嘴，重新来到餐桌前坐下。
看着刚才还热闹的家里，就是少了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谢晚意看着孟岑，有些无语凝噎。
毕竟她现在看起来，好像也并不是很开心。
之前说得那么严重，说得好像不离婚，就是对她人权的亵渎，可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她看起来好像也并不是很满意。
虽然谢晚意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直觉她不开心，谢晚意也站起身，拉着席星沉想走。
席星沉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等下。
“妈，最近我公司组织了一个旅游团建，您要一起吗？正好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