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轻轻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低声说:“赵元璟。”
“嗯?”
赵元璟抚摸她后背,笑道,“黛儿,你虽看着娇气,但朕知道,你骨子里是很强大的。即便朕不在了,你也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两个女孩儿的婚事,朕顾及不到了,只能拜托你。”
“你不要跟我交代什么遗言,我不想听!”
“黛儿,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赵元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这些年的病痛,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和戾气,让他只余下清浅柔意。
但云黛心里知道,他那是太虚弱了的缘故,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会耗费体力。
看着日复一复虚弱下去的赵元璟,云黛心如刀割,却又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能让自己一直挂着笑容。
赵元璟总是要交代些什么,这样遗言性质的话,总让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这时思华年照例过来诊脉。
云黛让到一旁,默默看着他们。
思华年诊脉完,安静出去写方子去。
赵元璟道:“朕已经说过,不必再来诊脉写方子了。朕也不想再喝药。”
“你别任性好不好,该喝药还是要喝。”
“喝了有什么用吗?朕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朕终日的满嘴苦药……”赵元璟捏她脸,“一点也不心疼朕。”
云黛道:“你别不识好人心。”
“反正朕不要喝药了。”赵元璟伸手抱她,“黛儿,朕喝了一辈子药了,别再让朕喝了。好吗?朕想多品尝一些其他的滋味儿。”
“别的东西你想吃就尽管吃,也不耽误你喝药啊。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
“喝了也不会好。”
无论云黛怎么说,他也不肯再喝药。
思华年精心调制的药,也被撒到了地上。
“好,你不喝就算了,我不管你了!”
云黛又气又伤心,扔下碗跑到外面。
她坐到承乾殿的廊下,看见树上的厚厚积雪,心头茫茫然。
思华年跟出来,轻声说:“娘娘,外头冷,您还是回屋里吧。”
云黛看他一眼,“小年,你能把药弄成甜的吗?”
思华年一愣,讷讷道:“娘娘,良药苦口啊。甜的那是糖水,能治病吗?”
“他不肯喝,怎么办?”
“您还是慢慢劝着陛下,不要着急。”思华年轻声说,“陛下如今的身子实在虚弱……别说药,便是饭也不怎么有胃口吃的。他不想喝药很正常。”
云黛看他:“思华年,你跟我说实话,还有办法吗?”
思华年缓缓摇头:“娘娘,臣是个大夫,若是有办法治好陛下,哪怕是豁出性命,也无妨的。”
“他还有多长时间?”
“若陛下能按时服药,好好吃饭,也许还能撑十天半个月。若陛下如现在一般……”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云黛心凉了半截。
就算是现在逼着他喝药,也就顶多十来天了?
那又何必让他吃这样的苦。
可他若不肯喝药,也许……连三天也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