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坐在前排的两个大叔,一人戴着老式的草帽,一人戴着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鸭舌帽。
草帽大叔:“可惜老王家那个小子了,明年就要考大学咯。”
鸭舌帽大叔:“是啊,不过他们老王家的基因不行,这孩子学习不咋地。”
草帽大叔:“那小子倒是艳福不浅,捞了那么漂亮一个媳妇。”
鸭舌帽大叔:“老天无眼啊,多好的两个孩子,只能做亡命鸳鸯了。”
草帽大叔:“前两天那女学生的家长好像找到村里了。”
鸭舌帽大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这孩子就当没了吧。”
听到这里,李清棠和郝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果然,村民们说谎了,这两人口中老王家的小子一听就是王宇,而孙婷分明去过村子里。
还有,就当没了吧,那岂不是说还在,孙婷没死?
可让李清棠想不通的是,这些村民为什么要说谎。
难道他们把孙婷拐卖了,可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孙婷失踪整个村子都是首要怀疑目标,这样做与傻子有什么分别。
另外,王宇出车祸死了,软禁孙婷都没有理由。
郝萌起身就要向两人走去,但是被李清棠拉住了。
直接询问的话肯定得不到答案,而且会打草惊蛇。
既然村民们一起说谎,这里面很明显是有鬼的。
郝萌也是一时情急,反应过来后又坐了下来,两个中年大叔没有继续说这事,因为客车要到站了。
这种城里开到乡下的客车自然是不可能送到地方,往往都是停在某个路口。
两人只是听孙婷说过王宇家村子的名字,而在东北,一个村往往很多个屯,具体是那个却无从得知。
不过听两个村民唠嗑,明显是认识王宇一家,这么说来应该是一个屯子的,跟着他们一起就好了。
两个中年大叔很快就发现了跟在身后的二人,停下来打听她们是干啥的。
李清棠随口答道是挖野菜的,两人没穿校服,再加上现在化妆技术发达,女性的年龄不好判断,大叔们并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热的天还出来挖野菜。”草帽大叔感慨一句。
“那河套里面……”鸭舌帽大叔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快点回村吧,下午还要喷农药,太晚就有蚊子了。”草帽大叔拉着鸭舌帽大叔加快了脚步。
郝萌也要加速跟上去,但是被李清棠拉住了,“不用进村,直接去河套。”
想要从村民们口中问出点什么明显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样做很有可能发生意外。
原本梦中的棺材就让李清棠有了一些想法,刚刚听到河套这个词,她直接决定先去找王宇的坟墓。
河套是很大的,再加上北方多种苞米,这个季节苞米杆子都已经窜起来了,河套中的视野并不开阔。
不过王宇刚死没多久,出殡时留下的痕迹应该还在。
临近到达村子时,两人发现有一条岔道,这是一条土路,两边都是耕地,蜿蜒曲折蔓延出很长,上面有四轮车留下的车辙印。
最重要的是,其上有一些被风雨摧残得快要碎掉的纸钱。
李清棠和郝萌相互看了看,直接转向走上了土路。
河套里面的蚊虫很多,两人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上的外套驱赶。
走了几百米,耕地消失不见,一个大水泡子和一片荒地出现。
荒地没有被开发的原因很简单,上面有很多坟包,个别的还立了碑。
那些排列整齐,高大整洁的很显然是家族式的祖坟,至于那些低矮,甚至快要被磨平的,自然就是外乡人或是断了香火的。
无论南北,人们都有很强的宗族观念,少有不在乎身后事的,这也是重男轻女思想的由来。
如果只有一个孩子,还是个姑娘。
去世之后姑娘肯定是能烧纸祭祀的,等到外孙子外孙女就不一定了,至于再下一辈,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而这些断了香火的亡人,他们的坟墓会逐渐被风雨削平,尸骨和棺材也在地下变得粉碎,最终回归大自然。
李清棠和郝萌张望一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里的坟包虽然多,但是却没有新建成的。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按理说花圈都应该还在的。
“再往里面走走?”郝萌看着依旧蜿蜒向前的土路说道。
李清棠点了点头,这个季节地里的活都已经完事,河套里面没什么人,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分岔路口,前方是一条防洪堤,后面不知道是什么,而两侧则是沿着大堤伸向远处,另一边是耕地。
“往哪走?”郝萌问道。
李清棠摸了摸下巴,“两面都是一边挨着地头,一边挨着壕沟,还被树木和大堤挡住,不太可能有坟,往前走。”
郝萌作为城里人不懂这些,点了点头前方开路。
登上大堤,李清棠发现此处的大堤是双排的,中间有一条防洪沟,用以引流。
而她们上来的位置正好是一座桥,在桥头位置还放着一捆烧纸。
看到这捆烧纸,李清棠知道自己选对了。
在这边出殡时亡人过桥都要扔纸钱,俗称买路钱。
走过石桥,李清棠发现另一边已经没有耕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荒地,其上树木杂草丛生。
稍远的位置有水流声传来,明显是有一条河。
这条河和姥姥家河套的不会是同一条吧?李清棠心中忽然蹦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清棠,那边是条河吧,有人会把坟埋在河边吗?涨水岂不是要被淹?”郝萌提出了质疑。
李清棠也想到了这一点,思索片刻后注意力放到了闸门上方。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眼下只能上去看看了。
铁梯上面挂满了蜘蛛网,李清棠捡起一根木棍打理一番,皱着眉头向上爬,手上难以避免地沾满了铁锈。
郝萌一看这架势当即选择在下面望风,而李清棠花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爬上了闸门顶端的平台。
功夫不负有心人,四下眺望,她还真的有了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