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瘸子张已经修行有成,有了天眼,灵狐变幻出来的女人一眼便能看出。
但瘸子张身在劫中,劫气迷眼,竟是看不出个究竟来。
瘸子张所学之法本不禁婚配,再加上女人凄苦一人,死皮赖脸的不走,瘸子张只好将其留下。
两人在深山中一起生活,日久生情,很快就结为夫妻。
一方面当初老道士传瘸子张灵宝太虚法时,没说不能再传给别人。
另外瘸子张不想妻子受生老病死的折磨,于是便带着她一起修道。
不曾想,妻子天赋奇高,只不到一年时间就把法门学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灵狐就有近千年道行,如今得了神仙法门,居然元灵通汇,化作人形。
这种化形不同于元神出窍显化人形,而是肉体化为人形。
这下瘸子张更看不出究竟了,而灵狐得了人身,很快就怀上了瘸子张的骨肉。
瘸子张受老道士点拨,知晓自己无后,此番妻子怀孕,他只以为是自己济世救人,得到了善报。
不曾想,灵狐生产当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彤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道闪电打在茅屋周围,炸得树木倒塌,山石崩裂。
瘸子张心知不妙,运起天眼向上看去,只见云层之中雷部兵将赫然在列。
瘸子张不知前因后果,便大声质问,为何要如此。
雷部兵将说他身为修行之人,不知遵守三界秩序,逆反人伦,与妖精媾和,诞下妖胎,已然犯了天条,就要和妖怪一起形神俱灭。
瘸子张傻眼了,推开房门一看,屋子里面灵狐正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一脸惊恐地望着外面的天空。
虽然已经得了人身,但她对天雷还是本能的惧怕,更何况天上还站着雷部的人。
瘸子张目光扫过孩童之时心情平静不少,凝神看去,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她是人。
“妖狐,出来受死!”伴随着雷霆,浑厚的声音传来,下一刻,茅草屋的房盖直接被炸飞。
灵狐毕竟道行在身,虽然刚刚生产,但本事却没丢,抱着孩子和瘸子张一起冲出了茅草屋。
事到如今,她也没再隐瞒,坦白了身份,瘸子张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灵狐的真身。
茫然之际,瘸子张忽然顿悟了,这就是命啊,当初自己让老道士治好脚,得了灵宝太虚法,就注定会有这一劫。
就算自己济世度人,积德无数,也逃不过这一天,除非当初自己不治脚。
那么自己就不会是鸡脚道人,而是瘸子张,那样说不定自己早就死了,哪里会有后来的事。
他也明白了没有下辈子这句话的意思,天雷之下形神俱灭,还有什么来世。
按理说事已至此,他本该束手就擒,但他知道就算自己和灵狐不反抗,雷部的人也不会放过他的孩子。
他瘸子张生于乱世,一生孤独,他不怕死,但现在他有了牵挂,他有妻子和孩子,那是他生命的延续。
“带孩子先走。”瘸子张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下一刻便腾云而上,直奔雷部兵将而去。
“大胆!”雷部兵将大怒,从来都是天雷之下妖魔鬼怪仓皇逃命,如今居然有人敢反抗,他们感觉受到了侮辱。
但瘸子张所学乃是真仙妙法,一身道行已然通天,雷部兵将一时间还真无法将其拿下。
灵狐有心帮助丈夫,但她也知道既然触犯了天规,反抗便没有意义。
就算他们能够一起干掉这些天神,那还会再有人来,而且来的还会更厉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思考怎么能让孩子活下来,于是灵狐抱着孩子远遁而去。
瘸子张虽然道法通天,奈何雷部兵多将广,半天的时间不到,他便在一声长叹中消散在天雷之下。
瘸子张的牺牲却没有白费,灵狐带着孩子逃到了附近的城中。
城里人多,气息混杂,只要她不施展法术,就算是雷部的人也拿她没办法。
灵宝太虚法之中有关于医术的记载,从此灵狐便带着孩子在城中生活,行医治病。
瘸子张没有名字,灵狐只知道他姓张,思虑再三,她为孩子起名为张九阳。
九者阳数之极,她本为狐妖,即使化为人形,也是阴气重于阳气,孩子是她生的,自然继承了浓重的阴气,只盼着这个名字能够压住。
一晃几年过去,孩子长大了一些,由于父亲瘸子张是地仙一般的存在,母亲是千年灵狐,他生来就带着道行。
孩童们一起玩耍时,他常常会显露出特殊之处,穿墙而过,或是隔空取物。
孩子们回家告诉大人,人们渐渐开始对他们母子俩指指点点,说他们是妖怪。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知道这对母子的来历,而且灵狐的面容一点都没发生变化。
灵狐心知不好,当即带着孩子准备逃走,不成想土地早已经将此事上奏。
除了神仙转世,哪里有孩子生来就有法力的,一看就不对劲儿。
灵狐刚带着孩子出城,雷部的人就已经到了,天雷滚滚,灵狐还要保护孩子,只能边打边退。
她恳求雷部的人放过张九阳,但天条哪里容情,缠斗之下,灵狐和张九阳岌岌可危。
天雷再度落下,灵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张九阳肉体破碎,元神即将消散,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他们将要在天雷之下形神俱灭时,张九阳的元神先一步消失了。
灵狐大吃一惊,因为张九阳的元神并不是被天雷劈散了,而是凭空消失。
她明白这也许是有高人出手救下了张九阳,自己离得这么近才能看出端倪,雷部兵将们绝对发现不了他还活着。
虽然失去了肉体,但自己的孩子总算是活下来了,想到这里,灵狐安然赴死。
却说张九阳本应在天雷之下形神俱灭,到最后他的元神几乎都要被打散了。
年少的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躲在母亲身后哭泣。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觉斗转星移,再缓过神来时,已经是在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