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死本来就与你们无关，我也不会牵强附会的将那些罪责推到你们身上，所以谈不上要为难你们。听姑娘的意思好像是我们在为难你，难道说我们为了为难你才会被抓到天宫受尽折磨？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湛兮说完被身边的天兵推了一下，踉跄着跪在了大殿上，焰盏弯下腰扶了湛兮一下，跟着跪了下去。
“念休，之前夫人曾向你讨要过东西，原本我是不赞成的，可是现在我也想将东西讨回来。”
念休捂住胸口，她清楚的知道他要讨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冷笑着将手伸了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半颗心。
“不好意思，我只能还你半颗，那半颗以后有机会了会还你。”
紫红色的心，湛兮代替焰盏将它托在手心里接了过来。念休施法将胸口的血迹抹净，一脸淡定的看着湛兮将那半颗心放回焰盏的胸膛。终于，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用感觉不到有心跟无心的区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被自己霸占了，又能感觉得到什么呢？
“念休，虽然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情分可言，看在你失去母亲的份上我还是想安慰你一句。”
“湛兮！”
焰盏拉了拉湛兮的衣角，可是话已说出无法收回，玉帝瞪着湛兮其实要将她一口吞了。湛兮低着头明白过来，原来念休不知道她母亲的事，自己说漏了嘴看来单看玉帝的神情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湛兮，你说下去，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湛兮这次缄口不言，任凭念休怎么撕扯都不曾吭一声，焰盏双手紧紧拉住念休。
“别再为难她，要是你想找个人出气就冲我来。”
念休颓废的坐在地上，冷笑着环视四周，他们都知道，可是一个人也不肯告诉自己，就算母亲已经灰飞烟灭也得有个说法，这么藏着掖着算什么？难道是玉帝怕自己没了面子？
“司雷，白龙氏现在如何？”
司雷听见玉帝的声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念休抬起头与之短暂对视以后将目光收回，看着自己搭在双腿上的手。原本均匀细长的指甲有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折断，参差不齐早已没有精致可言。
“回禀玉帝，白龙氏已被石矶娘娘带去冥界，饮下忘情汤便会前往人间投胎。”
玉帝用手指敲击了几下书案，另一只手的手肘处放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腮，微眯的眼开始慢慢睁开。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负责送这三人回去，路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也都清楚。好了，各位也都散了吧，今天都辛苦各位了。”
身边的神仙开始往外走，走到念休身侧之时都情不自禁的转头看着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唉，说来真的有些可惜了。念休听到叹息声抬头看着那些人，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可怜虫，可惜的是自己连自己怎么个可怜法都不清楚。
“姑娘，请吧！”
司雷在念休身侧站了，冲着她微微一笑，念休有些不明白为何一直都冷冷的司雷将军为何会对自己笑，还冲自己伸出来一只手。念休伸手抓住那只手，一使劲儿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侧的焰盏跟湛兮也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铁链发出铮铮的声音。
“姑娘以后在冥界只要安守本分便可一生平安喜乐，其他无所谓的闲事还是莫要再管了。我知道姑娘如今惦念这两个人，只要姑娘好好的便可，他们有他们的福份，姑娘自己的福份守护好了，才能为他们谋更多的福祉。”
刚才听湛兮的意思自己的母亲已是凶多吉少，此刻司雷将军这么说又像是平安无事，十三跟母亲的福祉需要自己来谋得的话，自己又何必自暴自弃？念休点了点头，放开司雷的手。
“司雷将军放心，念休会安守本分。如今司雷将军家公子在冥界待着，将军也不用担心，如今十三不在他便是阎罗殿唯一的主事之人，没人会去为难他。”
“嗯，我明白的，他是心甘情愿去的冥界，他有他的想法，我也不想多加干涉，只是以后谛听还得多仰仗姑娘照料。”
谛听将自己的魂魄附念休身上去了凡间一趟，这些司雷都是清楚的，可惜自己这个傻儿子就是不知道把话说清楚。连他都能看出来念休对冥君不过是亲情罢了，男女之情是万万没有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渴望得到一颗心来成全自己的修为。那些动了男女之情的幽冥族人一般都是弃修行而求长伴的，就像……就像多年前的秋凉，就像……如今的奈落……
玉帝远远的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加以阻拦，听了一会儿将书案上的那本书拿了起来在手里翻看着。上边记载的是幽冥族孟婆氏的事迹，曾经有个族人为了解心爱之人的心疾，将那人的心挖了出来，自己甘愿流干所有的鲜血，最后化作一颗心永远陪着他。
这个传说他不是第一次看，曾经在栗山阿落经常痴迷于这本书，每每看到动情处泪流不止。她总是说那个女子太不值得，为了一个男子竟然愿意一滴滴的流干自己的鲜血，失去容颜真身，只为了能时时刻刻伴在那人身边为他延续生命。可以后来的结局不算怎么好，那个凡人最后虽然比其他人多活了一百年，可是他终日里郁郁寡欢，不是说活着便好，没有了自己在乎的那个人在眼前，活再久也不过是坐吃等死罢了。所以最后那个男子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没有子嗣的他最后曝尸荒野，被野狗啃噬。而他的那颗心，最后变成了一棵槐树，灵魂寄居在那颗树上守在那具尸体边。
“阿落，你真傻，你的女儿我又怎么会去为难呢？”
玉帝默默对着自己说了一句，手将那本书合了起来，不自觉地摸向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儿的跳动，嘴角笑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