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他是李航
“对，我就是要搞他，总之不能让他去前线，就是这样。”
雄性一边拉动着窗帘一边打电话，目光却聚集在空中，飞行器的位置越来越近，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示肯定：“好，就这样。我雌君回来了，我们过两天再谈。”
雄虫冷着脸挂了电话，他右手的的伤口早已经重新包扎，目光里看着小型飞行器飞进中心花园空地，这才缓和了表情。
安格斯整理了一下大衣下舱，手一挥，那名驾驶员又开着飞行器回去。指纹解锁玻璃门，换上干净的拖鞋，迎面被雄虫抱紧，他微微皱眉：“这才几个小时没见到就这么心急，该不是做了亏心事吧？”
“没有。”
“嗯。”安格斯停顿片刻，又继续问：“家里来客了吗？”
安格斯的嗅觉十分灵敏，空气中那种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实在是太明显，独特的味道主星找不到第二只。如果雄性没有通风开窗或者排气的话，或许会更加明显，或许雌性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短。
“对，凯撒过来送猫，他又送了一只长毛三花，我嫌养着麻烦，两只猫都给打包送去宠物领养中心，或许这两天就能找到新主。”
安格斯把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牵着萨勒月的手腕往楼上走，而气味越来越淡，让他在揣测中松了一口气。
没有上楼，没有进卧室。
“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安格斯蹙眉，“你不是挺喜欢那只猫吗？”
“留着太麻烦了。”
“也对，只要看见猫就能想到他。他这就是在同你玩心理战术，像这种追求都不敢大胆的雌虫实在是太没用了，我瞧不起他。”安格斯说到这儿，立刻反问：“你对他印象怎么样？毕竟随着相处的时间的长短会改变很多事。”
“印象更差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明天你休息，你这一天怎么安排？”萨勒月挽着他手，慢悠悠的穿过走廊，“我们或许可以出去约会，我知道一个水上乐园，娱乐项目很多，附近就是你的半山别墅。”
安格斯没有立刻回答，走廊又到了转弯的地方，他掩饰住不安的危机感，不管萨勒月目前在意这段婚姻，可是破坏者会源源不断的出现。20岁的萨勒月稍微勾搭，他就能被左右片刻，而即将23岁又成熟的萨勒月自然更加有魅力，随着时间的酝酿和沉淀，他的情敌只会越来越多，而目前凯撒虽然不值得他在意，可难保对方不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
他不是没有野心的家伙，他会不断的去战场建立军攻，而在这空余时间里，他绝不能像从前那样放任雄虫独自在家等候，外面都是虎视眈眈的饿狼，他必须得做点什么。虽然这样会让小雄虫不高兴。
“如果以后都要出去游玩，我想要带上格雷西。”
“我们约会为什么要带上他？”话在不经思考的时候最容易出口，可是那一瞬间反应过来又格外心惊，萨勒月语气变冷：“你到底什么打算？可以直说。”
“我希望他能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照顾你，在我下次出征以前，你们结婚。你知道的，婚约必须雌君和雄主两位都同意并签署条约，所以我必须和你说一下流程。”
萨勒月松手，已经走到门口，但他没进去，他后退一步，有些不可置信：“你总是这样，反复多变，任何事情都能影响你的决定，却不能影响你的利益。”
安格斯见他冷着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睫毛下垂，掩饰过潜藏的心慌与惧怕，语气更加温柔：
“我们可以在一起，只要是波特家族子弟，你不碰他们，也可以。”
“那你能保证他们会不会碰我？你不知道雄性被履行义务也是合法行为吗？你一再得寸进尺，把自己说过的话都给忘了，这次是格雷西，下次又是谁？”
萨勒月当然知道，安格斯决定的事非常难以改变。他忽然有些后悔，其实在荒星的他也没必要主动，其实顺其自然或许会有另一个结果。
安格斯努力压下心头的愤怒：明明会再娶为什么不能答应他？难道迎娶格雷西不是对他有利的结果吗？
安格斯：“格雷西非常优秀，他配得上你，他真的很喜欢你。还有安格尔，他年纪还小，可以先订婚，他再等几十年也能接受。”
“难道他们因为他优秀我就必须娶他吗？为什么要用配得上配不上来形容？我为什么拒绝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可不认为你喜欢我 所以拒绝他们。”
“当然不是。”萨勒月皱眉，“你们总是这样逼迫，根本不想给我选择权，是你们想选择我，而不是我想选择你们。”
安格斯闻言微不可察动容了几分，又继续问：“你想要选择权？不想被迫选择？可是，我需要你选择他们，我需要更切实的利益保证自己的感情不受侵犯。”
萨勒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嘴唇嗫嚅着：“说到底，你还是这么权衡利弊。我以为，我们的感情会让你延迟这种想法。”
“延迟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要再娶？”安格斯努力压下心头不适，他不能让雄性失去自己的掌控。
“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我们也可以选择效仿弗尔特阁下。”萨勒月说。
“不可能，我完全不会浪费资产在这种事上。”安格斯快速回答，这话完全不用思考，“明明可以迎娶更多的雌侍，他们还会带来更多资产，你会过上更加富裕的生活。”
萨勒月脸色一冷，他退后了一步，抬眸看向安格斯的目光有些悲凉，同时也对这个时代保持可悲：“安格斯，你真虚伪。”
“那你呢？”安格斯也是怒上心头，“明明这种以后肯定会后悔的事为什么要提出来，将来你还会遇到更多喜欢的雌性，我可能连阻止你结婚都做不到。你要我相信什么？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萨勒月还想说什么，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语调铿锵有力：“反正我不娶格雷西，安格尔也不娶。”
“不是他们也会是其他虫。”安格斯冷着脸，“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萨勒月听到这里，脾气一下子上去了，张口大骂：“混蛋！你们这群只知道繁衍后代的白痴！要我做生育工具是不是？”萨勒月拉过安格斯手腕，暴力把他扯过去，走到走廊上，开始指指点点：“打算安排在那一间？是不是以后要贴门牌号，AbcdEFG，然后每天晚上换一个？直到其中某一位有孕才算没有浪费雄虫资源？这算什么！难道雄虫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吗？”
“这是稀有雄性必须做到的责任和义务。雄虫必须尽可能与多虫繁衍后代，一雄多雌制度本身就是为了社会安定，否则这又是一个争夺雄虫动乱时代。”安格斯时刻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有了弗尔特，再有我，先例就会一次次产生，难道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绝对掌权者可以违背律法吗？谁都这样做，岂不是让出生率再次下降？那些雌虫又会怎么想？本来有可能得到雄虫的青睐，现在却没有机会了？难道以后获得与雄虫生育权的唯一途径就是绝对的权利吗？”
“不要说这种话，这不是你的心里话。”萨勒月也非常愤怒，“弗尔特与特斯汀阁下的事已经成为他们的污点，而你安格斯无非是 不想留下一个这样的把柄。你顾忌舆论，你不舍金钱，更是想堆砌权利，你早就已经打算让我迎娶对你有利的雌侍，好让你对我的控制更进一步！”
“是。我就是这样想的，”安格斯索性承认，“只要谁开出的条件足够让我心动，我就让你迎娶他。”
“啪！”萨勒月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过去，“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下流！”
脸上的红印子火辣辣的，然而安格斯毫不在意，甚至忍不住轻笑，仿佛挨了这一巴掌说出来就更加轻松了：“不止我这么想，我敢保证，你能遇到的所有雌虫都会这么想，利益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萨勒月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可悲的不是他们，更是这个时代。
在蓝星生活三十余年的李航是不能与这个时代契合的，他只能一边试着融入，一边又试着抵抗。
安格斯没有弗尔特的狠辣与决绝，更没有其他任何雌性的痴情，有的是对权利的渴望和对一切的理智。
萨勒月侧开头，不想让对方看见湿润的眼眶，然而安格斯又不是瞎子。这一滴泪落下后就被萨勒月擦拭掉了，安格斯一怔，他愣神片刻，立刻从身后拥抱了他：
“月。”
这一声究竟是妥协还是道歉呢？
萨勒月也有片刻愣怔，思绪恍惚，忽然问：“安格斯，你喜欢我吗？”
安格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初雪融化，他表情从最开始的不解转为放松，然后上前从后方紧紧抱住雄虫，他示弱的把下颚放在对方的肩膀上：“萨勒月，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萨勒月。”又重复了一遍。
究竟是萨勒月重要呢？还是喜欢重要？这样的语句似乎也变得奇怪。
萨勒月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萨勒月仰头，试着把眼泪回眶，然后解释：“我只是很难受，生在这种时代，让你对我们的未来一点信任都没有。”
安格斯一顿。
未来吗？萨勒月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未来？他为何非要执着于这种事？多娶几名雌侍大家都开心不好吗？底线已经一退再退，这一瞬间他忽然无奈，同时也恍惚。
爱情吗？那种在虫族最开始、在性别还未失衡的时候存在的东西，太遥远了……遥远得任谁都只能仰望。
为何偏偏这么执着？难道是因为那前二十年未曾真正接受过虫族教育吗？毕竟曾经是个‘怪物’，一只低于智力的异常雄虫。
然而萨勒月怎么可能接受。如果是你穿越到了异世界，结婚后你的伴侣要求其他定义为优秀的人排队搞-，只是为了你的生育价值和性能力，尽可能做繁衍工具。而他告诉你，你的感受和喜欢完全不重要，你会在哪个时候坦然接受还是选择抗拒？
当他告诉你，生育永远排在首位，利益永远排在首位，必要时候可以让你出卖自己-达到他更好的地位，牺牲你的肉体也只是平常，这个时候你无从反驳但你又真的能够接受吗？
假如这是一个逐渐驯化的过程，你会被驯化吗？
当然不会，萨勒月可能会。但他不是完整的萨勒月，对于李航来说，付出血的代价或者飞蛾扑火，那都是一个值得反复挣扎的结局。
玫瑰绽放的时候是最悲哀的，因为等待他的是凋零。可是绽放那一刻的美丽，难道不值得你动容吗？
可是，安格斯不会理解这样的萨勒月。
安格斯完全理解前二十年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的雄虫想法，所以他只能从恍惚间察觉对方转身，直到萨勒月抬头，用唇瓣去瓜分他的唇角。
蜻蜓点水，若有似无的吻，是在算计与争吵中留下的最后一缕温柔。那个时候安格斯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明白这是退让的温柔。
第一次恋爱的雌虫并不知每一刻的伤痕都会成为渐行渐远的理由，或许在未来某一天他会想起曾经也有过的温柔而感到怀恋。
“安格斯，你真是个混蛋。”萨勒月垂着睫毛，湿润痕迹掩藏着太多心绪。
一吻虽不足以消磨冲突，但至少安格斯没有再步步紧逼，反而抱紧伴侣，珍惜这难得平和的瞬间。
萨勒月已经彻底了解伴侣是个知错不改的货色，在这一刻，他已经做好了未来会分道扬镳的准备。然而站在安格斯的角度来讲，他居然挑不出一丝毛病。
萨勒月的立场不只是雄性的立场，更多是骨子里不肯服输的执着，还有对这个时代的抵抗。
他从未忘记，他是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