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遥和周今雨接触了几天，周今雨还算谨慎，宋枕遥没有套出太多关于红派和陆唯锦的事情。
能够知道的，包括周今雨是个不入流的恐怖画家，染了一头白毛。
根本不会做生意，也不会管理，本来有好些个小姐姐应聘服装店的导购员，但老板比白痴还一问三不知。
无论春夏秋冬，一年就几套衣服在架子上不会变。
没有仓库保存，很多衣服才买来就报废了了。
店里没有能坐的地方，要坐下的话得去柜台后叫醒呼呼大睡的老板。
……
以上种种，让这个服装店一个月不会有超过3个顾客，所以导购员能拿到提成的可能，堪比全世界下大象雨，下了一会儿大象之后，很多长颈鹿从天而降。
至于为什么宋枕遥会这样比喻。
这是因为，周今雨所谓的恐怖画作画的就是这些。
《天上掉大象和长颈鹿！》
这是周今雨第一个给宋枕遥介绍的代表作。
恐怖之处在于，这两类动物体重都很大。
可能有人会想，是哦，体重这么大砸到人可怎么办？果然很可怕。
但在周今雨的恐怖画作里。
发生的场景是在一个长满碧草的池塘……
而这种可怕体现在……
大象和长颈鹿掉进池塘里会溅起很大的水花，打湿过往行人的衣服和鞋子。
然后各回各家。
然后回家就会挨妈妈或者老婆的骂。
“这就是所谓心灵上的恐惧，细思极恐，而非一眼看去的血腥！那种太肤浅。”
是哦。宋枕遥这样说道。
那让我看看肤浅的恐怖吧！
周今雨拿出了一副他的传世经典。
这副画的名字叫做《可怕的茉莉花茶！》
宋枕遥接过画。
画上是一瓶打开的大瓶装茉莉花茶，白色的盖子反扣在桌上。
宋枕遥问他，这个恐怖在哪里？
周今雨得意道“没看到茉莉花茶这盖子打开着吗？”
宋枕遥道“盖子打开我也不知道瓶子里面有什么情况啊？”
“你看，你这茉莉花茶的外包装遮挡的这么严实，又不透明，我怎么知道瓶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周今雨几乎是立刻把手搭在了宋枕遥手上。
“你果然明白，这就是恐怖的一大来源……”
周今雨拖长了音调。
“这就是未知的恐惧！”
周今雨嘴角扯起一丝自以为很帅的笑。
“我曾经为这副画，不眠不休，不眠不休！”
周今雨疯狂地凑过来了，但宋枕遥无动于衷。
“足足三天，我坐在这个黑暗的神秘之地，不用眼睛，而用我的心感受来自冥冥之中的呼号与折磨！”
“啊，我脆弱的心脏，为感情和无止境的枷锁而颤抖！”
“它追，我逃，它追，我逃！”
周今雨的双手抱紧了胸口：“我势必不能成为它的娇妻！”
“这种巨大而未知的情感，给了我三日的沉寂，也让我足以触摸到伟大艺术的一角，啊！啊！啊！啊！”
“我的心，我的心！”
周今雨紧紧抓住了胸口。
宋枕遥平静地打断了周今雨到的吟唱：“所以你花了很多时间才想出了这副画，对吧？好厉害。”
周今雨在赞美声中迷失了自己。
而宋枕遥心想着，周今雨和自己家那位怎么都脑子缺根筋。
如果让周今雨和晚玉认识。
宋枕遥感觉一股恶寒。
周今雨的创作肯定会在晚玉的“我支持你！”“我来我来！”“一起一起！”中无限膨胀。
从纸上创作到艺术行为还是好的，让他和晚玉多待两天，或许这两个人的目标就成了星辰大海。
第二天就可以把朝市的电视塔搬空，1～5层做幼儿游泳池，6～20层改成青苹果林子，21～45仿古设计，直接把纣王的“酒池肉林”套用过来。
如果以周今雨的脑子，可能会把天台上的停机坪拆掉，然后在天台上修建全朝市最大的公厕群。
不过周今雨和晚玉肯定会对大家一视同仁，今天创建新时代美好朝市，明天就把隔壁市的废弃公路改造成“土豆的悲伤墓地”！
在路上用水泥浇筑一个个凸起的半球状物，然后上红橙蓝绿青蓝紫色，最后给还给每个土豆的嘴上贴上横幅。
“本王土豆，有胆单挑？”
“土豆无情，君有情～”
“愿君多有相思意，不负土豆不负天～～”
……
啊，幸亏不认识。
宋枕遥和周今雨交流过几天，在见证到周今雨的又一副新作《大力土豆神》时差点手滑把杯子摔了，非常感恩周今雨和晚玉不认识！
因为套不出什么消息，宋枕遥迫不得已换了种方式。
毕竟陆唯锦是周今雨服装店的常客，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出现，但也迟早出现。
等陆唯锦出现后，稍稍观察一下她有没有打电话，或是在言语中提到什么地方，甚至可以观察她离开服装店后常去哪些地方。
于是宋枕遥发现了服装店对面人流量大的超市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可以很有效的隐匿自己。
超市一楼都是些化妆品店，其中香水口红销量最好，在超市一楼正中心有单独的摊位。
至于两旁都是些钟表店，4s店，汉堡等速食店。
能够有个休息的地方，最好不要那么容易被发现。
宋枕遥照着这个标准挑选着。
她忽然发现斜对角有一家店大半个店身都被化妆品外置的中心摊位遮挡。
环顾四周，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位置。
宋枕遥走向那家店。
这是一家奶茶店，里面的客人可不多。
宋枕遥点了杯奶茶，站在门口感受了一下环境，不算嘈杂，能够安静下来做点事情。
在接过奶茶后，宋枕遥找到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在那里，刚好能把服装店进进出出的人一览无余。
宋枕遥接过奶茶，但她并不喝。
宋枕遥抽出奶茶包装上附着的一张收据。
“今天周六，来本店消费的小主免费加一份珍珠！感谢您的光顾！”
话说，很多奶茶店都有自己对顾客的称呼，叫着也很亲密。
很多时候，宋枕遥觉得不去想就不会难受。
事实也是如此。
可一些东西却如此碰巧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忍不住的心酸。
晚玉不吃奶茶里的珍珠，但她会玩。
宋枕遥第一次给她买奶茶。
她一路上就抱着没喝。
回家后，宋枕遥洗完澡，就看见晚玉把奶茶的盖开了，用勺子在奶茶里捞来捞去。
晚玉拿起勺子，里面都是珍珠。
然后扑簌簌地倒在铺了锡纸的桌上。
“影？”宋枕遥用脖颈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然后走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宋枕遥摸了摸晚玉的脸蛋。
晚玉回过头。
她的脸上带着点要夸夸的笑。
“我给你准备了宠物，能一直跟随的那种！”
“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告诉它，我就能知道，第一时间保护你。”
晚玉扬起小脸，哼哼唧唧道：“比会没电，又容易掉的手机方便多了。”
“那它在哪里？”宋枕遥笑着摸她软软的头发。
“往下看。”晚玉道。
晚玉的双掌合在一起，但没完全贴合，中间留有空隙。
“里面是什么呀？”宋枕遥像哄小孩子一样坐在晚玉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铛铛铛！”晚玉打开合在一起的手掌。
里面不伦不类地飘起了两颗黑色的玩意。
“它的原身是奶茶珍珠，因为珍珠会腐坏，于是我改变了它的性质。”
“让它变成了玻璃珠子的感觉。”
那颗珍珠似乎能知道宋枕遥的心意。
很快地飘到了宋枕遥手心里。
“虽然不能吃了，但我保留了它的甜味。”
晚玉坐在椅子上偏过脸笑：“尝尝？”
她有点累，脸色都十分苍白，可能是使用能力过度，毕竟桌上除了这颗剩下的都是残次品。
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枕遥看着飘在半空中的这颗珠子。
觉得。
觉得。
十分的习惯。
毕竟自己家这位，就是用熨斗组成人形给自己表演女团舞也很正常。
说不定，哪天晚玉会突发奇想和大雁一起迁徙……
宋枕遥是一直很傻气地把它放在口袋里。
那天傍晚，宋枕遥从口袋里将它拿出。
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漂到半空，然后在某一个地方静静等待自己。
而是从空中坠落。
摔得四分五裂。
像晚玉一样。
……
不切实际的东西，欠缺正常思绪的爱人。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给的，无论是什么，都会好好珍惜爱护。
将东西放在社会的价值天平上，将她和别人送的礼物比，问她为什么不买项链却买蛋糕，问她为什么买的不是最近十分热门的奢侈品？
她在尝试变得更懂你，你却责问她网上别人第一次都能做到最好，她为什么不能？
宋枕遥很少回答别人的感情问题，她知道自己不具有完全改变他人观点的能力。
她只能做好自己，好好去爱自己的爱人。
如果选定了她，就别轻易放弃。
宋枕遥一时失神，她已经习惯了从这些回忆里挣脱。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无数次。
回忆起来了不可怕，只要不去想，就当是自己初三晚上下课去电影院看那些老电影重映，结果趁机补觉一样。
只看，不去感受，就不会感到难受。
这件事发生了，对，它发生了，别再往下想了。
宋枕遥觉得自己又好转了。
半晌。
“不好意思。”宋枕遥对一旁的服务员礼貌道“我不喝有珍珠的奶茶，如果方便的话，就把这份没拆的奶茶送给其他顾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