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都十五年过去了。”付无怨轻轻笑了一声，眼里是岁月流长的叹惋。
叛央问他：“云心呢？”
“她没事。”付无怨道：“就是受了点惊吓。”
“倒是你，”付无怨的眼底满是暗沉：“你受的伤太重了。”
“那群人呢？”叛央笑道：“他们那么急着杀你，恐怕是暴露了马脚吧？”
“他们不会好过的。”付无怨看着她，嘴边也笑开，但是与之相对的是，眼中的暗沉迸发！
叛央瞥了瞥他，没在意。她习惯了，惹到了她的，就不能有好过才对。
付无怨突然开口，他注视着湛蓝的天空，说：“原本，我们都以为你要不行了。”
“当我最初被救回来时，他们和我说，你背后受了很重的伤，利箭直接从背后插到胸口。”
他短暂的笑了下，那笑容底下却满是苦涩：“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叛央前面听着还没什么感觉，后面突然就有点，不对劲。
等她转头的时候，付无怨已经说：“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在这边吗？”
叛央扭过头去看她，眼里闪过几分意外：“我以为，你……”
“我不喜欢你？”付无怨眼睛带笑：“曾经我也以为我不喜欢。”
“我还在古墓之前的时候，就对你有种……”他想了下，说：“莫名的在意吧。”
“那个时候没多想，后面看到你进入古墓之后，我为什么那么生气……还是要跟进去送死。”他说：“那是我做过的，最不理智的事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死……即使是，能在里面，陪陪你也好……”他表情悲伤：“或许是从快死那刻开始，发现很在乎的吧。”
“那么你呢，”付无怨盯着叛央：“你愿意，选择我吗？”
叛央想了想，一摇头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和我在一起？”
“你是因为，我其实不是之前的我吧。”叛央手一指一推付无怨，“嘘，别先急着说。”
“听我说。”
“我信你之前的确对我有些特别，或许是在意吧。但你实际上达不到喜爱的程度。”
“当时跟随我跳下来是本能行为，我也信。但是真正决定跟我袒露心意，就是在现在。”
“如果我是你，真正发觉自己的心意，应该是在墓穴里吧。”叛央笑着摇头，眼里是无尽的薄凉：“但你直到现在，刚才，才和我表白心迹。”
叛央说：“诚然，这其中也有关于你的身世的考虑，还有我的身份…最主要是我的样貌。”
她说：“我很感谢你，从墓穴中将我救出来。”
“但是，正如我也会舍命救你一样。我们的缘分，就到这个程度为止。”叛央眼里有点点的遗憾：“算了吧。”
等她走后，付无怨久久的站在中庭中央，一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小红！都是我的错！”清醒过来后的云心，说：“我害了你……我差点就害死你！”
“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友情重要。我知道错了。你能，你能原谅我么？”云心拉住叛央的手道。
叛央只轻轻笑了下：“没问题啊。”
“我什么时候都能原谅你的。我的小姐。”
因为，她不是小红。她没资格代替小红，去责备任何人。真正的小红对于将她养大的茶商一家，她的小姐云心，有嫉妒，有艳羡。却从来不仇恨。
因此，叛央也不会仇恨她。一切，都是命数。
自那之后，云心和叛央就在付府待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叛央见过一次付府现任的主人，右丞相付白珉。和她的妻子，莫谨言。
付白珉带着莫谨言来见的叛央，十分诚挚的表达了他们的谢意。
叛央说：“不用谢我。没有你们儿子的话，我还在远在万里的古墓之中呢。”
听到此话，付白珉的神色一变，然后他慢慢冷静下来，道：“你去过沙漠古墓了？”
然而叛央没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说：“付无怨和你真像。”
她看着付白珉，又看着他若有若无护在自己妻子跟前的手，道：“如果有人知道的话，会高兴的。”
付白珉看着叛央摇头微笑的样子，神情有阵子恍惚，似乎，有什么很久以前，被他遗忘掉的事。
“你认识我？”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和付无怨一样的问题。
“我不认识。”叛央还是回答：“我有个故人，曾经认识你们。”
“不过，你们现在已经将她忘了吧。”叛央摇头，“没必要说了。”
付白珉虽然礼节性的没有再问下去，但还是以最好的礼节招待了叛央，一直到半年之后，她身上的致命伤都好了。
叛央呆在这里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照镜子。镜子里的她，越来越美，肤色白皙，眉如烟黛，眼似杏花。唇不点而红，颊不急而灿。
叛央，不，该说是小红，越来越美。直到，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
现在，任谁来看，都不能说她不美了。
付无怨从她开始养伤起，就时不时的会在她房顶上吹笛，笛音是凄凉悲伤的调调，叛央听不惯，接二连三的让他赶紧给她滚，却总是止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再犯。
就像个黏皮膏药一样，割不掉，甩不去。
就连付白珉和他夫人都知道了付无怨的执着。
但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派人给叛央传了一句话：“这孩子，年少时候太苦。他早在不该有的时候承担起了比自己需要的更多的责任。”
“所以，我们希望他快乐，能自由的、追寻某样事物的决心。哪怕是你拒绝他，也是值得的。”
叛央被这对夫妇的开明打动，又被他们的不作为所震惊。就接二连三的在夜晚房间里听到那房顶上如泣如诉的调子。似乎在控诉某个薄情人的狠心。
云心也知道了付无怨对叛央的感情。但这次，她没有再难过。
她对叛央说：“你是值得的。小红。”
“以前我说的，是我一时的意气，你别在意的。既然……既然阿怨他喜欢你。我也是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