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转,落到尉迟恭与马超身上时,苏烈的语气多了几分期许。
“三日后,就是我们攻城之机。”
“到时,尉迟恭,你带飞虎军精锐攻东门 ;马超,你领枭隼军向南门突袭。”
“记住,一旦北山投石机响,你们两路必须同时发力,让什钵苾首尾不能相顾!”
尉迟恭瓮声应道,单鞭在掌心轻轻一磕,沉声道:“末将就让飞虎军的弟兄们抓紧演练!”
马超则微微颔首,银甲在灯下发亮,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有力。
“末将也会做好万全准备。”
最后,苏烈的目光落在周亚夫与马云禄身上,语气不自觉放缓 。
马云禄左臂的绷带还隐约露在甲外,那是之前攻岩绿城时受的伤。
“周亚夫,你领斥候营,重点盯岩绿城北门与什钵苾的骑兵营。”
“若发现他们有往北山调兵的迹象,立刻报信,不能迟!”
周亚夫立刻挺直腰板,腰间的横刀鞘轻轻撞了撞甲片,眼神专注如鹰。
“末将已派三队斥候轮班,藏在芦苇丛中观察,绝不让什钵苾的动静逃过眼睛。”
苏烈这才转向马云禄,目光掠过她臂上的伤,语气软了几分却依旧郑重。
“马将军,你伤势初愈,不必去前线拼杀,就负责统筹粮草与物资。”
“攻城期间,每日的粥饭要热,伤兵的草药要足,投石机的木材、弹药的运输路线也得你盯着,确保前后方补给不断。”
马云禄闻言,没有半分推诿,反而挺直了脊背。
银色铠甲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抱拳时左臂微僵却依旧有力。
“末将明白!”
“所有粮草会按各营人数分拨,伤兵营就在伙房旁,草药随用随取;运输队会走隐蔽的小道,绝不让敌军劫了补给!”
交代完所有任务之后,苏烈看向众将,郑重地开口。
“那各位将军就速去准备吧。”
听到这话,裴元庆瞬间急了。
“哎哎哎,还没给我安排任务呢!”
“元庆,你还需要怎么安排?”
苏烈笑着拍了拍裴元庆的肩膀,接着道:“开始攻城之后,你就负责前线进攻。”
“不过话说在前,要是攻城不利,那我可就唯你是问了哦。”
“好!没问题!”
裴元庆双眉一挑,也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之前因攻城方案未定而弥漫的沉郁,此刻尽数消散 。
常遇春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凌振低头看着手中的铜尺,嘴角噙着笑。
马云禄悄悄活动了一下左臂,眼神里满是斗志。
油灯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铠甲的冷光与眼底的热意交织,连帐外刮过的朔方风,都似带着几分振奋的暖意。
……
就在将领们攥着军令、刚要转身散去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不是士兵巡逻时的稳健步伐,而是靴底碾过帐前碎石的 “咯吱” 声。
这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还没到帐门就透着股火烧眉毛的急劲。
帐帘被 “哗啦” 一声掀开,裴元庆的亲兵跌撞着闯进来。
他刚站稳就扯开嗓子喊,“将军!昨天扣在营中的突厥使者,说有天大的急事要见您,还说…… 还说再不见他,就要撞帐门了!”
裴元庆眉峰拧成个疙瘩,转头看向苏烈,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定方,你看,这叱吉设派来的人倒是耐不住性子。”
“我本想等定好攻城的战略之后,再跟你细聊这合作的事,没成想他倒先催上门了。”
苏烈指节在沙盘边缘敲了敲,示意亲兵先退下,然后开口道。
“听说那突厥使者还带了一份突厥地图,你把地图取来,咱们再核一遍。”
裴元庆从案几下方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展开时还带着点突厥营地特有的膻气。
苏烈俯身细看,指尖先在 “北海冰原” 的标注上顿了顿,然后捏起炭笔,在羊皮纸上缓缓划过 。
炭笔蹭过粗糙的羊皮,“沙沙” 声在刚安静下来的帐内格外清晰。
“他说他自己就有六万骑兵?再加上数个依附的铁勒部落,最多能动员十万兵力?”
“可不是嘛!”
常遇春第一个凑上前,手掌重重按在沙盘边缘。
他盯着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部落标记,语气里满是怀疑。
“突厥人最会吹牛皮!”
“叱吉设都被始毕赶到北海冰原了,怎么可能悄没声儿养出六万骑兵?这里头八成有诈!”
杨四郎也跟着上前半步,手指轻轻点在 “铁勒部落” 的标注上。
“常将军说得在理。什钵苾现在在岩绿城有两万骑兵,要是叱吉设跟他暗通款曲,故意拿‘合作’当幌子骗咱们分兵。”
“等咱们把精力放在北山投石机上,他再从背后捅一刀,咱们就成了腹背受敌了。”
“再说,助让他当草原大可汗…… 那感觉不是养着一头迟早要咬人的狼吗?”
帐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
刚才定好攻城方案时,将领们眼里的亮劲儿像是被一盆冷水浇过。
曹参最耐不住这压抑,猛地一拍大腿,玄甲上的铜片 “当啷” 一声撞得脆响,嗓门比平时高了八度。
“依我看,这突厥人的屁话别听!”
“咱们手里有五万枭隼军、飞虎军能战之士也有三万多,再加上凌振的投石机三天就能上北山,凭啥要跟他合作?”
“真要打起来,咱们的弟兄们冲上去,还怕拿不下岩绿城那破城?”
“曹将军,话不能这么说。”
周亚夫从人群后走出来,指尖在沙盘上的攻城路线上轻轻点了点。
语气不急不缓,却透着压得住场的分量。
“攻城战最耗人命。当年隋军攻高句丽,十万大军攻辽东城,打了三个月还折损了一半弟兄。”
“咱们现在虽有兵力优势,但什钵苾的骑兵在外头游弋,要是拖到始毕再派援军来,粮草耗光了,弟兄们的锐气也磨没了,到时候才真的难办。”
两人一急一稳,帐内顿时又吵了起来 。
有的将领附和曹参,说突厥人不可信;有的则觉得周亚夫说得在理,该试试探查虚实。
就在这时,马云禄往前站了半步。
银色铠甲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她伸手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轻轻一顿,“咚” 的一声闷响,正好压过了帐内的争论。
她抬眼扫过众将,眼神亮得像淬了寒的钢。
“苏将军,既如此,不如派个人去叱吉设的营地走一趟?”
“末将愿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