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久塞的江河一秒破堤。
柯晓城肉眼可见的轻松许多。
将手上熟的不能再熟的试镜剧本放在一旁，柯晓城没有再理会外界的声音。
耳边仿佛再次回响起清冷哥们进去试镜厅前说的那些话。
“左相和右相是对活宝。”
“要演左相，眼里就必须看到如影随形的右相，反之亦然！”
他要试镜的是左相，如何才能在表演过程中，让导演们和他一起看见“右相”？
柯晓城下意识拢了衣袖。
往侧身方向站了一步。
对话！
打斜站着的对话！
眼神，在挑衅和恭敬之间快速切换的眼神！
当然，挑衅是对站在自己身侧的人的。
而恭敬，自然是对他侍奉的君主！
柯晓城解开的心中的乱麻，脸上好似重新布上笑容。
宋无界觉得这家伙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踌躇几秒，还是往动作一惊一乍的柯晓城方向走近。
“你……还好吗？”不远处还是有管不住自己嘴的家伙在陪庄察落井下石，宋无界听得心烦。
柯晓城眼睛倍儿亮的点头，将嘴巴贴近宋无界耳朵，兴高采烈地讲着自己的“发现。”
宋无界闻言，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是和柯晓城斜对站的脚。
略作迟疑地回道：
“可是，虽然里面那位说得没错，但我们用来做个人试镜的剧本，真正在对话的台词并没有几句！”
“特别是，有前面试镜出来的演员还反馈了，不是我们试镜角色的对话台词部分，是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做旁白代替的。”
“虽然那工作人员是在椅子上坐着的，但你要用这样的站姿，就很可能不能面朝那个念旁边的工作人员。”
因为左相和右相“吵架”间的站姿方向是固定的。
而皇帝的方向，要面朝的一定是总导演的那边！
可读旁白的工作人员极有可能不是坐在总导演旁边的。
这自己如果从头到尾都是固定站姿方向的，就容易发生他们不能和读左相\/右相台词的工作人员面对面的车祸！
到时候不尊重工作人员的大锅很可能就甩也甩不掉了！
宋无界觉得可惜柯晓城的想法不可取。
柯晓城觉得他要负责的，是自己100%享受的试镜体验，而给他offer 的是总导演！
如果试镜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个“旁白”的感受，那他还进去干什么？
柯晓城据理力争。
宋无界摆手懒得和吵闹鬼较真。
就这时，工作人员正好喊到柯晓城的号码。
靠在柱子这边的两人皆是一怔！
宋无界咬了咬唇，还是想最后提醒一句：“你注意一点。”
但现在的柯晓城不可能愿意再走以前的老路。
他考虑那么多，谁替他考虑！
享受镜头，沉浸角色。
反正他都翻车过这么多回了，大不了再过一头半个月，因为啥都没捞到，被经纪公司雪藏！
撇开宋无界够着他肩膀的手，柯晓城大步往试镜厅里走去。
对所有试镜演员来说都是神圣的试镜厅大门正朝着自己缓缓打开。
有些耀眼的白炽灯光铺洒在他的头顶上。
柯晓城一进门就看见饶有意思朝他看来的清冷哥们。
好家伙，哥们可以啊！
原来真是坐总导演旁边的！
不想再去猜测哥们的身份。
反正他几乎没有意外，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既然是走过场，那别人的想法就先放在一边了！
柯晓城把报名表和自己要试镜角色的试镜剧本交上去。
在那声在梦里也能给他吓出一身冷汗的场记板落下后，正式开始自己的表演。
有一说一，清冷小羊看得挺认真的。
让羊崽惊讶的是，柯晓城的表扬状态，比她清早在外面一开始看到的，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表演的进度条过了五分之一。
旁白声在试镜厅里没有感情的响起。
和前面所有可能是突然懵逼，可能是下意识自己把右相的台词也念了结果和毫不退让的“旁白老师”冲撞上的试镜演员不同。
柯晓城的状态接得有点出乎意料的顺滑！
连身体的方向都没有改变。
仿佛和他说话的是此时此刻就在他身侧的“右相”！
柯晓城的表情是个巨大的亮点。
虽然后面的不如在失措后调整过来的老戏骨。
但在整个表演的过程里，在旁白“朗诵”的时候，他看着“右相”的方向，输出的神态，肢体动作，都是抢眼的！
清冷小羊微张了张口罩下的小嘴。
可以啊！
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两把刷子！
怎么以前会一次都没试上？
最后一幕。
柯晓城要演绎被君主突然降罪的错愕，惊恐，和回过神来的反转剧情。
不多的篇幅。
在前面几十位试镜过左相的试镜演员里，能让人觉得勉强过得去的，就三人。
两位有挺多资历，但和左相这个角色整体的气质出入有些大的老戏骨。
还有一位也算是小生，但最近风评不大好，而且……这人前面的转换比起柯晓城，要差挺多的老一代男团转演员。
清冷小羊心里是想让柯晓城过的。
所以在这厮试镜表演结束以后，故意先不吭声。
就等关键的时候，再见机行事。
一位副导应该是以前在其他剧组的时候，接触过柯晓城的试镜。
看着这次的演技和临场发挥能力跟换了个人似的柯晓城感到不是一点点的诧异。
“我以前是不是在别的剧组看过你试镜，总感觉那演员好像也叫这个名字，不过演技和你比起来，差挺多。”
副导说得还挺认真的。
但柯晓城科不敢把这些“套话”当半点真！
笑得没心没肺：“老师说笑了，晓城的演技，一直都是这样。”
反正没过嘛！他能理解，就没过过！
副导听到这个回答，也点点头。
不是那个人啊！那应该是挺靠谱的！
在评分表上给了个不错的分数。
再看看两边的导演。
张微衔经历的剧组比这位副导要多不少。
总觉得柯晓城这个发挥，更像是超常发挥。
左相这个角色，他是真不想给那个小生。
风险太大！
另外两位老前辈，一下子把“年轻人的朝堂”，拉到了跨了两辈人的高度。
这个维和的感觉吧！
连自己都感觉到了，想来那两位也是奔着上星剧来的，想着捞个看起来年长的角色，但没看过原着，瞎报名的！
张微衔沉思没有太久，就对着柯晓城道：
“再给你一段剧本，可以不用背，十分钟，有没有信心把它演绎出来？”
这是要二次试镜！
柯晓城还没经历过这样式的。
以为又是和这个吓人的旁白对话一样，来自张大导演的恶趣味。
都是来走过场的，来都来了，那就玩起来了！
反正都是要搞砸的，晚上回去怎么难受怎么哭是自己的事情，现在不能认怂！
柯晓城看起来信心十足的接下这个今日份头一回的挑战。
试镜厅考官席这边的人很有默契的都没做什么大动作。
只是私底下的小眼神交流，窸窸窣窣的脚步碰撞声，还是有些明显。
但柯晓城是第一回经历同一场第二次试镜。
以为这是导演老师们在放松，正常的动静。
直到毫无准备的清冷小羊被旁边的总导演“请了起来”，满眼无辜又乖巧又可怜巴巴地看看导演，又看看他。
柯晓城心里才慢慢升腾起来……一种名为：“哥们在帮他”的错觉！
白漾这会儿没戴墨镜，但也没摘口罩。
边客将还在晕乎乎的自家艺人头顶的棒球帽摘了下来。
有工作人员给白漾递上试镜演员在外面准备的时候需要穿上的简单版戏服。
是右相的装扮。
柯晓城一看哥们要过来了。
自己就脚步轻快的凑过去了。
接过纸张还发烫的新剧本。
柯晓城笑得见牙不见眼。
“嘿嘿嘿，哥们，你一来，我感觉我压力都小了！”
无辜小羊：那可不正是嘛……托你的福，他们的注意点现在全在本羊崽身上了！
没好气地磨磨牙，无辜小羊接过剧本，反手拍了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一下。
催促道：“看剧本！”
看她干什么，她脸上又没有花！
而第一次离没戴墨镜和帽子的哥们这么近的柯晓城正在星星眼：麻麻，他长得好好看！
跟个明星似的！
不对，他哥们怎么长得有些眼熟……有些像那个叫“白漾”的流量大咖？
柯晓城不确定，又想凑近一点。
再次收获羊崽“棒槌”一份！
“看剧本！你还有不到八分钟时间！”
柯晓城：声音也对上号了！
妈耶，他出息了，他和白漾大明星说上话了！
他一个万年试镜万年黄的老韭菜，竟然还能让白漾给他对戏。
光是这么一想，柯晓城就觉得自己血液在沸腾。
眼睛转移到新剧本上，一目三两行地看着不薄的剧本。
这一幕啊！他刚才在外面，好像才看过原着……
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对考官席这边来说，就是喝口茶的功夫。
无辜小羊时间一到就把试镜剧本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水吧台面上。
往外先走了两步的柯晓城回头。
表情慢慢凝固：“哥、哥们，你剧本落下了！”
他的哥！这个不兴落啊！
无辜小羊却在边走边理过于宽大的戏服。
在心里点评一句：这戏服真丑，搞到她跟小朋友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快步走到柯晓城刚才“对话”的空气人的位置。
将口罩扯下。
女娲毕业大作的神颜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声仿佛来自戏里的“左相老了，手脚这么磨蹭，该斩！”
吓的柯晓城瞬间归位。
张微衔眼睛一亮。
出品人卓雯：台词功底，有的？！
……
新剧本的试镜，如果要形容，用两个字就能概括——
“带飞！”
因为这几幕对话的大致顺序都是右相先起，左相接话。
前面有就差一套完整服化道妆造就能“完工”的白漾带路。
后面想着浪一场的柯晓城很多时候，为了让表情和动作过渡更加顺畅，很多时候甚至连剧本都没带看的。
令人惊喜的是白漾这边，确实连一个字的台词都没记岔。
而真正的试镜演员这边，柯晓城到表演完，才开始像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样，诧异的张大了嘴！
他好像也表演的不错，台词基本都自然而然的带出来了，有些小忘字的，但好像也无伤大雅！
不过！！！
白漾也太吓人了吧！
柯晓城都不等导演组说话，并不小声地悄悄话就在一出戏，就又开始无辜递凶嗒嗒小眼神的羊崽身后响起。
“哥们，你原来是来演右相的啊！”
难怪他哥们这么懂左相右相的关系。
柯晓城为自己的“先知”暗暗点头。
出品人这边笑了：“你管男主叫n番！”
“勇气倒是不小！”
这话不是卓雯说的，虽然她也想吐槽。
被“法术”攻击一棒的柯晓城：“男……男主？”瞪圆的眼睛和他在唱征服的心一样，一秒也缓和不下来。
无辜小羊现在回去也不是，就这么站着也不是。
凶嗒嗒的眼神正正打在张大导演身上。
你说话！
羊崽子正在无声咆哮。
对男一号的整体水平有了清晰判断的张微衔立刻见好就收。
“小漾先回来吧！辛苦了，演的不错。”
这也不是一般的不错的，要不说这个男一号是给你的，他们自己也觉得右相这个角色非你莫属了！
张微衔主持大局，继续：
“柯晓城对吧？”
“出去后别说自己有二次试镜，很多人也有，但我就看谁最后这么藏不住的到处说！”张微衔老谋深算，笑着威胁。
柯晓城点头应是，又有些小雀跃的看向终于回到自己位置，继续佛系发呆的哥们。
呜呜呜，他哥们真的和外面说的一样，是有点反差萌在身上的！
……可爱死了！
有副导盯柯晓城和他们家男一间的小动作很久了。
看不过眼（不给看！）！
副导冷声道：
“在剧组发布正式海报以前，同样不能暴露男一的身份！”
这家伙刚才在外面就挺容易和别人引起冲突的。
要是一个嘴快不小心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