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陈婷后，陆铖心中很多疑问都被解开。
包括父母的死还有他母亲的身份等等。
之前一直想知道真相，真的知道真相后，其实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开心，反而很失落。
“总裁，要不我开车送您回家吧？”林铭不太放心他。
“没事，我要先去公司一趟，你就在家照顾陈婷吧。”陆铖拒绝后，自己开车走了。
林铭站在路边担忧地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陆铖开着车绕着环城路走了一圈，夜晚的京都也是万家灯火通明，唯独他显得格格不入。
“瀛瀛，我好想你。”他把车子停在桥上，俯瞰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悲凉。
要是岑瀛和陆昱星在身边就好了，今晚的夜色很美。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陆铖的思绪被拉回来。
“喂，怎么了？”是陈子遇打来的。
“我妈说你要来公司，过去这么久了都不见踪影，我怕你出事儿。”陈子遇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疲惫极了。
陆铖叹了口气，“没事，我在外面吹风散心呢，怕姑姑担心，就说要去公司找你。”
“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事情不顺利？”
陆铖去谈合作的事儿他知道，但是最近天盛集团都是他在管，整天忙的脚不沾地，连秦莜都被拉去当苦力了，所以还没来得及问他呢。
“没，挺顺利的。”陆铖不想多说，故意转移话题，“公司那边没什么事吧？”
最近都是林铭协助陈子遇在管，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公司了。
“这边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打理好的，倒是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事别放在心里，多跟我说说。”
自从岑瀛被带走，陆铖一天比一天闷，陈子遇其实还挺担心他的心理健康。
“我没事，正准备回家呢，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嫂子和星星平安回来才是最要紧的，但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拖垮，还是得注意着点儿。”
“嗯，知道了，先挂了，开着车呢。”
陆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把车掉头后，朝监狱的方向去了。
*
“陈苏明出来，有人要见你。”彼时穿着囚服的陈苏明刚睡下，就被狱警喊起来。
“这么晚谁会来见我？”他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
难道是先生来救他了？他终于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吗？
但是看到来人那一刻，他眼底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怎么是你？”他眉头紧锁，满脸失望。
“陈先生好像不是很想见到我。”陆铖轻笑一声看着他。
“确实不想见，我准备回去睡觉了。”
“老实点，坐下！”他刚起身就被狱警摁在凳子上回家让乱动，陈苏明挣扎了一瞬，挨了一棍子，瞬间老实了。
“突然来找我，有事吗？”他斜眼看着陆铖。
陆铖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想来找你叙叙旧。”
陈苏明冷笑一声，极其欠揍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叙旧的？难道你想听我说说当年是怎么把你父母送上黄泉路的？”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也不是不愿意听。”陆铖一反常态，冷静得出奇。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陈苏明一脸警惕，“我告诉你，我已经判刑了，你不可能有翻案成功的可能性，所以说，别做无谓的挣扎。”
他心里一直担心陆铖翻案，到时候法院重判。
之前他倒是不担心，毕竟有辛珏帮他顶着。
但是最近他听说了一些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结合最近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之前辛珏承诺会找人把他救出去也一直没动静，所以他担心辛珏已经放弃他了。
陆铖见状，笑着问他，“你是在想辛珏吧，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我告诉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苏明准备装傻。
万一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到时候陆铖从他这儿套话被辛珏知道的话，他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
陆铖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什么要去当别人的狗？”
“你说谁是狗？”他反驳着，看起来更像是心虚。
陆铖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别急，当狗的不止你一个呢，宴叔叔不也是嘛，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事儿，我也不是来套话的，你也可以放心，未来25年你都可以安心待在监狱度过。”
“那你想干嘛？”陈苏明一向没耐心，听着陆铖三言两语挑拨，一下就稳不住了。
“我不是说了嘛，就是来找你聊聊天而已，最近有点孤单了，顺便问你一些过去的事儿。”
陈苏明不知道岑瀛出事儿，所以现在陆铖这样，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
但狱警不让他离开，明显是要强制性让他在这儿陪着陆铖这个疯子聊天。
“说吧，你想聊什么？”聊就聊呗，反正陆铖拿他没办法。
“你跟辛珏怎么认识的？”
根据陈婷的话来分析，辛珏年龄应该跟陈苏明差不多大，但陈苏明跟陆鑫在一起后，身边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他跟辛珏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反正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告诉你也无妨。”陈苏明冷笑一声，坐直身体看着陆铖。
“实话告诉你吧，我跟你姑姑不是偶然相识，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的。”
陆铖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出生海城一个偏远的小渔村，家里基本上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不容易熬出点名堂，我爸出海的时候死了，家里的顶梁柱塌了，而我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我十五岁就开始做小买卖，偶尔卖我妈手工编织的各种小玩意儿，有些时候也会跟着村里的长辈们一起去打鱼补贴家用，但是好景不长，我妈得了肺癌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有出头之日，但我不甘心，凭什么别人可以，就我不行？我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但是生活哪有那么容易。
人家都说厄运专挑苦命人，我所有积蓄都被投进正义里亏了，还欠下一屁股债，那些人天天追着我要钱，拿不出来就把我往死里揍，完了还得涨利息。
我其实一开始是想直接死了的，一了百了多好，但是先生出现了，他不但把想自杀的我救下，还帮我把钱都还清了。”
说到这儿，陈苏明灰暗的瞳孔升起一丝浅淡的光，甚至还掺杂着感激。
陆铖见状，面无表情地问他，“你说的先生就是辛珏吧？之后呢，他帮你还了钱，没让你报答他吗？”
辛珏可不像是那种人，他帮陈苏明，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陈苏明收起思绪，“当然不是，但是先生说他只要我帮他一个小小的忙，只要我答应，不但能从此荣华富贵，平步青云，还能娇妻在侧。”
“你口中所谓的娇妻是我姑姑？”陆铖眉头紧锁，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除了她还能是谁，京都陆家大小姐，谁不知道她的名号。”
“所以你跟我姑姑的相遇，其实是你们一早就安排好的？”陆铖突然反应过来。
陈苏明理所应当地点头，“当然了，这就是先生要我帮他的忙，跟你姑姑在一起，成功入赘陆家。”
“为什么？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陆铖握紧拳头，脸色有些难看。
陈苏明冷笑一声，“这就紧张了？刚刚不还很淡定嘛。”
“告诉我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陆铖脸色彻底冷下来。
“其实没什么，就是跟你姑姑结婚，努力扮演好一个好女婿和好丈夫的角色而已。”
其实起初那几年，陈苏明也很担心，他怕辛珏利用他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但是日复一日，日子还是一样平淡如水，他渐渐就放下心来。
“期间他肯定找过你吩咐你做了一些事对吧？”陆铖情绪稍微冷静了些，淡淡地问他。
“当然，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是吗，而且我是心甘情愿帮先生的。”
再说了，如果没有辛珏，他早就死了，所以他心里一直很感激辛珏，以至于后来他让他去杀人这些他都没有任何犹豫。
“他让你帮他做什么？”陆铖深吸一口气问。
“起初只是监视你妈妈，把她的所有言行，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他。”
其实一开始陈苏明也觉得这事儿有点离谱，他甚至还怀疑过辛珏是不是对陆铖妈妈有意思，但后来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命令他杀了陆丰夫妇后，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除了这些呢？”陆铖大概能猜到辛珏这样做的原因，应该是怕他妈妈把基地的事儿说出去。
陈苏明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其他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设计杀了你爸妈，把陆家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你知道辛珏是干什么的吗？”
陈苏明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够那么体面地活着完全是他给我的机会，所以先生于我而言，无异于再生父母。”
只要是辛珏的命令，他都会毫无异议地去执行。
哪怕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那你之前有帮他找过什么人吗？”陆铖问的，当然是实验体。
“你怎么知道？”陈苏明说完后才意识到被套话了，“你问这个干嘛？”
陆铖勾唇笑道：“你是要告诉我有没有就是了，不是你说的都可以告诉我嘛。”
陈苏明一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有啊，不过只有一次，差不多是子遇成年的时候，他让我帮他找过。”
“找得都是些什么人？”
“不记得，过去那么久谁记得啊，他就给了我一个名单，让我帮忙把人找到后带到事先约好的地点，然后我就离开，不能多问，因为先生说，有些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而他，向来惜命，所以从来不会多问。
“你跟辛珏一直都是见面交流吗？”
如果是的话，之前陆鑫应该有错察觉才是。
陈苏明摇头，“当然不是，先生很忙的，他只是偶尔来京都一趟，有时间就约我见一面而已。”
陆铖又问，“那他之前杀人，都是你帮他摆平的？”
“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能这么惨？”陈苏明自嘲道，“不是我说，凭借先生的本事，别说是杀一两个人了，就是杀一百个也不会有事儿。”
虽然他不知道辛珏到底什么来头，但那些大官见到他都点头哈腰的，他肯定不简单。
“他是有什么癖好吗？比如杀人什么的。”
“不算癖好吧，先生说他心情烦躁的时候，需有东西解剖一下，如果是人的话最好不过。”
所以之前那几个人，其实是辛珏用来解闷的。
“疯子。”陆铖没忍住骂了一句。
陈苏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没体验过杀人的快乐才会这么说，体会过了，你就知道其中美妙了。”
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害怕，手抖，刀都拿不稳，但是第二次就完全不一样了，那种浑身血液叫嚣着沸腾的感觉，真的很令人怀念。
“看样子，你是被他洗脑了。”陆铖冷哼一声。
陈苏明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先生在我这儿，是完美的。”
他一直觉得，辛珏不是人，而是上天派来拯救劳苦大众的神，陆铖这种凡夫俗子，是永远也不会理解的。
看着他那副疯魔的样子，陆铖忍不住提醒，“你就没想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的先生都没来救你，是把你给忘了吗？”
“忘了就忘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陈苏明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我这么些年也都是先生给的，能多活那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嘛……就想能活着看到先生拯救这个脏乱不堪的世界。”
“无可救药。”陆铖看着他那副疯魔的样子，扔下一句话走了。
他还真当辛珏是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