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奥舰队的三十艘主力舰在同步轨道排成环形阵列时，李扬正站在旗舰的舰桥指挥台前，看着战术屏上不断刷新的航线参数。冷核聚变引擎的蓝色焰流在舷窗外次第亮起，像一串镶嵌在黑丝绒上的蓝宝石，马里奥舰队的船员们在通道里互相击掌——按计划，他们将在七十二小时后抵达小行星带，然后把行星发动机从系统空间具现出来，用改造后的冷核聚变行星发动机，给谷神星装上“引擎”。
“扬哥，秦老的紧急通讯，优先级最高。”梁小龙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他手里的通讯器屏幕正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这是桃源集团最高级别的警报信号。
李扬的心猛地一沉。秦思远从不在执行任务时发送加密通讯，除非是……计划出了致命纰漏。他接过通讯器，按下解密键，秦思远布满血丝的眼睛立刻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桃源科技量子计算中心的环形大厅，数十台光脑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像一群濒死的萤火虫。
“老板，请立刻终止行动，让舰队返航。”秦思远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报告，“量子计算机的最终模拟结果出来了……火星改造计划的第一步，行不通。”
舰桥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负责轨道计算的军官手里的咖啡杯“啪”地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合金地板上漫延，像一滩无法收拾的错误数据。
“什么意思？”李扬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指挥台的边缘，指节泛白，“三个月前的模拟明明显示，三颗小行星撞击足以让火星内核重新熔融，地磁场强度能恢复到地球的30%。”
“那是因为忽略了‘暗物质辐射干扰’。”秦思远调出一组混乱的波形图，“上周太阳活动峰年爆发，高能粒子流冲击了火星轨道的暗物质晕，导致量子计算机的基线漂移。重新计算后发现，火星内核的比热容比预期高47%，小行星撞击产生的热量会在百年内重新冷却，根本撑不到大气改造完成。”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绝望：“更糟的是，地磁场就算能暂时激活，也会因为内核旋转速度不足而在五年内衰减至零——没有持续的磁场保护，改造出的大气层会被太阳风剥离，跟现在的火星没区别。”
李扬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那些杂乱的峰值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五年的心血。他想起第一次登上月球基地时，秦思远指着火星的全息模型说：“这颗星球是人类文明的备用硬盘，我们必须把它格式化重写。”而现在，这张硬盘似乎被宣判了“无法写入”。
“所有人员……撤回原地。”李扬的声音在舰桥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灌了铅，“通知马里奥舰队，解除行星发动机对接程序，返回各自母港。”
通讯器那头传来梁小龙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是船员们压抑的惊呼。李扬没有挂断通讯，只是看着屏幕里秦思远疲惫的脸——这位面容四十岁实际快九十对的老人，鬓角的头发在一夜之间白了大半，像被霜打过的芦苇。
“回来再说。”秦思远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拍他的肩膀，“计算中心的人还在找补救方案，你……别太急。”
通讯切断的瞬间，李扬转身看向舷窗外。环形阵列的舰队正在解散，冷核聚变引擎的蓝色焰流一个个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远处的火星依旧是那颗赤红色的星球，在群星中沉默地旋转，仿佛早已预见了这场徒劳的努力。
桃源科技中心的圆形会议室里，二十位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围坐在巨大的全息投影旁，面前摊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报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无解”两个字。这里是桃源科技的“大脑”，前身是红警世界盟军的作战实验室，当年正是在这里，李扬和工程师们拆解了第一台超时空转换仪。
“撞击产生的能量密度是1.2x101?焦\/立方米，而火星内核的固化层厚度超过1200公里，这点能量连表层都烧不透。”量子计算中心的总工程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挫败，“除非我们能把整个火星放进太阳里烤一百年，否则别想让内核持续熔融。”
“用反物质炸弹？”梁小龙突然插嘴，他刚从舰队赶回来，作战服上还沾着星际尘埃，“咱们不是有库存吗？当量够不够炸穿固化层？”
“反物质炸弹的能量太集中，会直接把火星炸成碎片。”材料学专家摇了摇头，调出爆炸模拟图——一颗反物质炸弹在火星内核引爆后，整颗星球像被敲碎的核桃，核心物质喷溅到太空中，只留下一个不规则的碎石带，“而且反物质储备只够造三枚千万吨级炸弹，连固化层的十分之一都炸不透。”
李扬靠在会议室的立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红警基地的合金壁板。这面墙壁是从盟军作战实验室拆来的，上面还留着当年与尤里军团作战时的弹痕。他想起那时的绝境——盟军的防线被心灵控制部队撕开缺口，是超时空转换仪的最后一次启动，将整支装甲师传送到了尤里的后方。
“必须有持续的外部能源输入。”秦思远打破了沉默，他把那份皱巴巴的报告铺平在桌面上，“像给锅炉添煤一样，不断给火星内核补充能量。问题是，用什么当‘煤’？”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寂。有人提出用行星发动机持续照射内核，但计算显示需要一万台发动机同时工作五百年；有人建议引木星的氢聚变能量，但输送管道的建造难度堪比再造一个太空电梯。
“如果……火星内核能自己烧起来呢？”
梁小龙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不确定。他正拿着一块冷核聚变能量棒啃得津津有味，见所有人都看向他，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让内核像太阳一样发生核聚变，自己产生能量。这样不就不用外部输入了？”
总工程师刚想反驳，突然愣住了。他猛地扑向全息投影，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火星内核的三维模型被层层剖开，露出银白色的固态铁镍核心。“等等！这或许可行！”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冷核聚变的条件是高温高压，火星内核的压强本来就有300Gpa，只要注入足够的氢，再用谷神星给它来一下……”
“氢从哪来？”李扬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暗夜里的星光，“谷神星上只有冰，并没有游离的氢。”
“木星！”秦思远突然站起来，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椅子，“木星的大气里75%是氢，足够让火星内核聚变维持十亿年！”
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讨论声。全息投影上，火星与木星的轨道被红色线条连接，像一条跨越五亿公里的能源输送管道。李扬看着那条线，突然想起红警基地里的超时空转换仪——那台能把坦克瞬间传送到全球任何角落的机器，或许正是连接两颗星球的钥匙。
“我有个方案。”李扬走到投影中央，指尖在空中划出四个步骤，每一步都伴随着精确的数据标注：
“第一步，改造红警基地车。”他调出基地车的蓝图，上面的重工厂模块被替换成反物质反应炉的剖面图，“用系统功能强化超时空转换仪的功率，具现后投放到火星北极。这台基地车要能支撑一千座转换仪同时工作，反物质消耗量控制在每日500克以内。”
“第二步，建造超时空转换仪阵列。”李扬的指尖在火星表面点出一千个红点，“每座转换仪覆盖半径10公里，采用三角分布，确保能精准定位到内核的每一个区域。三个月内掏空固态核心，将物质传送到地表，这些物质能够给将来地表的植物提供足够的矿物质。”
总工程师迅速计算：“单个转换仪的传送效率是每秒100吨，一千座同时工作，每天能处理8.64x10?吨物质，三个月刚好能掏空火星内核的固态部分，约2.5x101?吨。”
“第三步，氢燃料输送。”李扬调出木星的大气成分图，大红斑的位置被圈上了高亮，“在木星轨道部署传送锚点，用改造后的超时空采矿车采集氢同位素。这些采矿车不用返程，直接通过火星的转换仪阵列将氢注入内核，每天至少需要10?吨，持续一个月，才能让内核的氢密度达到聚变临界点。”
“改造采矿车需要强化抗辐射装甲。”秦思远补充道，“木星的磁场辐射能在两小时内烧毁普通电路，得用老板之前获得的星盟的能量护盾技术。”
“第四步，也是最后一步。”李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郑重得像在宣读誓言，“当内核被氢填满，压强达到1000Gpa时，在用谷神星撞击，来个点火仪式。之后……火星内核会成为一颗‘小太阳’，自己发光发热，地磁场会因为内核的高速旋转而永久激活。”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那幅动画，仿佛已经看到了百年后的火星。梁小龙突然吹了声口哨：“这主意够疯！比炸月球还带劲！”
“疯才有机会成。”秦思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拿起笔，在报告的空白处签下名字，“量子计算中心会连夜模拟可行性，明天这个时候给你最终结果。”
李扬点点头，转身走向会议室门口。他的指尖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枚从红警世界带回来的超时空转换仪核心碎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第一次启动基地车时的场景——那时谁能想到，这台来自游戏世界的机器，有一天能撬动一颗行星的内核。
“扬哥，真要这么干？”梁小龙追了出来，走廊里的应急灯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把火星内核变成‘小太阳’，这已经超出‘改造’的范畴了，简直是在造新星球。”
“必须把作妖进行到底。”李扬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再说了，宇宙中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可不多，咱们得多积累点星球改造经验，眼前的火星咱们就可劲折腾，直到能住人为止。”
梁小龙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李扬的肩膀。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火星的方向，那颗红色的星球依旧沉默地旋转，但在两人眼中，它的内核深处，似乎已经有蓝色的火焰在悄悄点燃。
第二天清晨，量子计算中心的最终报告送到了李扬的办公桌上。封面只有一行字：“红核计划可行性概率：89.7%，风险等级：极高，回报等级：无限。”
李扬拿起笔，在报告的末尾签下名字。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桃源科技的停机坪上——那里，改造红警基地车的工程已经启动，反物质反应炉的蓝光透过厂房的缝隙溢出，像给这个疯狂的计划，打上了一枚希望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