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曼看着她过分欢脱的背影，嘴角瞅了瞅：至于嘛。
李一曼继续往前走，她隔着窗户往里看，只能看到一个人影。
大爷家的窗户都是用纸糊的，而且纸张都已经泛黄了，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损了，边角地带甚至不知道哪里粘上去的污渍。
李一曼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什么，索性就直接去门口那边了。
“大爷，大爷，我可以进去吗？”李一曼都不问有没有人在家了，因为依照大爷的性格，肯定不会答应的，甚至一点反应都不会给。
“咳咳，咳咳。”
里面传出来的还是不住的咳嗽声。
李一曼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主要是救人要紧，要是让大爷这么一直咳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李一曼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门一看就有年代感，而且开门的时候还会有执拗声。
进来之后的李一曼更加惊讶了，大爷的屋子里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摆设，一张有年代感的桌子，一个盆，一口锅，就连灶台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放了很久的，地上也是泥土的，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还夹杂着尘土。
李一曼不自觉的捂住口鼻，但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她走进里屋，看到了斜躺在炕上的大爷，大爷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
李一曼站在原地，一直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终于，大爷咳嗽了几声算是反应过来了。
“大爷，外面剧组里准备了早餐，要不您去吃点吧，”李一曼笑容有点牵强。
大爷没有说话。
“实在吃不下的话，还可以让人给您做一些粥，”李一曼又补充道。
大爷还是沉默。
“大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还是您没有地方发脾气，都可以说出来的，”李一曼还是一种温和的态度。
大爷还是沉默。
但是这次，大爷坐起来了，并且直接把李一曼当做了空气，径直走到桌子上拿过了那个有年代感的不锈钢杯子，步履蹒跚，但是特别有劲。
李一曼观察着，看这样子，大爷肯定不会去吃东西的，甚至一直废话还会把他惹烦了。
李一曼倒是也不嫌弃，直接坐在了炕上，就那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大爷聊天。
“我小时候是跟外公外婆长大的孩子，那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没有空，所以我高中之前都是在外婆家那边上学，”李一曼抬头望着天，就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感情，“我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我爸妈吵架，那天天气下雨，但是我爸非要出去，因为他在国外有一个学术讨论会，很重要，但是当时我妈也有自己的事情，他们俩就因为谁去医院陪床的问题争执了起来，那时候外公病了，很严重，可是爸爸还是走掉了，没有回头。”
其实小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宏观的事情很少参与，但是细节能够记住很长时间，久到二十年，直到现在，印象深刻。
“后来我爸妈就离婚了，”李一曼歪头看着大爷，“其实我觉得他们这么做是对的，至少在我看来。”
接着李一曼重新转过头去，“他们两个本来感情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中变淡了，即使是强迫在一起，也是美其名曰是为了我，但是他们自私到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后来估计是实在忍受不了了吧，就直接离婚了，甚至在离婚的当天下午，两个人就又去工作了，甚至，离婚这件事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李一曼忽然笑了，但是语气极度轻松，“后来呢，我到了上高中的年纪，成绩很好，但是我妈一句话就把我接去了国外，其实当时英文水平并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认真去听，认真去记。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有标准的，租房子，买菜，做饭，修水管，上课，好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慢慢完成的，但是我妈呢，一个电话都没有。”
“后来我慢慢长大，也变得叛逆，知道经济上控制不住我了，我妈就拿回国的事情作为要挟，要是违背的话，就不能回国，再后来，就一直熬着，就慢慢熬到了现在。”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一曼的眼神看向了大爷，“其实，到现在了，再回过头去看当初的事情，主角不是我，所以任何的事情都是不值得。”
李一曼整段话说下来都是极其轻松的语气，因为时隔多年，早就忘记当初自己生气和执着的点在哪里了。
因为爸妈不关注生气？不至于，因为她有很多朋友还有外公外婆的疼爱。
因为父母离婚生气？更加不至于，因为父母从小到大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呢？
李一曼想不通，也搞不懂，反正都是过去式的事情了，即使是整明白了，也没什么用了。
外公外婆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但是妈妈请客的时候却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吃的就是海鲜，只是因为贵就去点。外公外婆知道她对一个种类的花过敏，她自己都不知道，妈妈更别说。
“呵呵。”
大爷笑了，是李一曼没有想到的反应。
“笑什么？”李一曼自认为自己讲了一个很伤感的故事，但是万万没料到大爷的反应居然如此。
“还是太年轻啊，”大爷伸个懒腰坐起来，还咳嗽了两声。
“经历的少？”李一曼猜测。
“不，”大爷摇头，“是面对的少。”
李一曼心里一顿，确实，每一件事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但是毫不例外的选择了逃避，有些逃避还是本能反应。
“不是吃东西吗？饭呢？”大爷坐在一旁，仿佛很不满李一曼两手空空。
“呃，”李一曼硬生生的看呆了，哪有人会直接上来就这么强势的。
“没有？”大爷的眼睛中带着疑问，甚至是质问。
“有有有，”辛亏李一曼反应的快，“已经让人去拿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