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被打过的地方一阵疼,顿时眼前都有些发白,呼延郎看着我一下子皱紧了眉头忍痛的模样,倒是没有说什么,只伸出一只手将我抱了起来,手里捏着一颗药丸送到我嘴边:“吃了。”
我看了看他,认命的吃了下去。
就算是毒药我也不会拒绝,落到他的手上,没有什么可拒绝的余地。
吞下了那颗药,立刻感到四肢五体一阵舒泰,脑后疼痛的感觉也减轻了很多,的确是好药,可是我看着他的目光还是一点都没有轻松,带着一丝戒备的:“你抓我来干什么?”
“听说,你要嫁给楚亦宸了。”
我心里微微一怔,他说话的这个表情,虽然没有发怒,却绝对称不上良善,我警惕的往后退了退,可是身后却已经是冷冰冰墙。
“是。”
他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们天朝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他明明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却还如此大方的接纳你,甚至要娶你为妃?他真的不怕被人耻笑吗?”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
他说这些话,还是在羞辱我,上次在湖畔也是,他大概只想得到,当初我将身子给了他,是为了麻痹他,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事到如今,这个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是真的爱他。
我,也不需要他相信了。
现在,我只想快刀斩乱麻,斩断我和他之间的一切绮思,不管当初爱得有多真,爱得有多苦,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他不会原谅我,而我,也不能够再爱他。
于是,我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我,道:“我跟你,还有楚亦宸,应该是有一笔账,要算算吧。”
一提到楚亦宸的名字,我立刻全身都战栗了一下。
楚亦宸的大军,就在洛阳城外,他在这里,是打算和楚亦宸对峙,还是据城死守,或者——他要和楚亦君里应外合吗?
我几乎是颤抖着,看着他:“你,你想怎么样?楚亦宸,他一定可以攻下洛阳城的。”
我的话音刚落,他的手一下子伸了过来,用力的扼住了我的脖子,我一下子被他捏得几乎喘不过气,他慢慢的凑了过来,几乎鼻尖碰鼻尖这么近,死死的盯着我:“你不是不喜欢打仗吗?当初火烧了我的粮草背叛我,怎么现在跟着这个男人上了战场,还要攻城略地你都无所谓?你就这么爱他?”
这根本是两回事!
“呼延郎,我说过,我们汉人的事,不需要匈奴人来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也不需要你来插手!”
他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我几乎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而捏在我脖子上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我完全喘不过气来,甚至感觉脆弱的脖子马上就要断在他手里了,喉咙里拼命发出嘶嘶的声音——
“放——放开——放开我——”
他却丝毫不肯松开,反而越逼越近,咬牙切齿的道:“当初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果然是在骗我,什么习惯了我的宠爱,什么想找一个对你真心的男人,你果然是在骗我!你——”
我完全无法呼吸,在他的手中,眼前一阵发黑,又一阵发白,耳朵也嗡嗡作响,几乎快要窒息了。
“我——我——”
就在我觉得几乎已经要死去的时候,那只手终于松开了,却是用力的将我一扔,我整个人被他狠狠的掼倒在床上。
我趴伏在床上拼命的咳嗽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可即使这样,我也能感到那一道锋利的目光看在我背上,带来的痛。
或许,不是背上,而是心上……
“你真的这么爱他?”
“……”
我死死的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背后这个男人也沉默了下来,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犀利的看着我,两个人就好像这么对峙着,不知对峙了多久,才又听到他冷冰冰的话语响起——
“你如此爱他,那他呢?会不会也如此爱你?”
我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个问题,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呼延郎还是成竹在胸一般,嘴角全是冰冷的笑意:“洛阳城,他若能攻打,自然就属于他;若是谈判,就属于楚亦君。你说说看,他会不会愿意谈?”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一颗心顿时像是被一只黑手捏住了一般,有些抽不过气。
他们的计划,还是和当初派鬼面军前来的计划一样,擒住了我,用我作为筹码逼迫楚亦宸放弃武力进攻而坐下来谈,这样的话,此次出征河南道,对于他来说,就是大败,而且是一败涂地!
我几乎哆嗦了起来,勉强冷笑道:“你们未免把我看得太重要了吧?我只不过是他还没迎娶的侧妃而已,你以为他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就肯把河南道拱手让人?若是换了你,你愿意吗?”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冷笑道:“你们根本只是白费力气而已,没有人会愿意为了我这样的女人,去放弃整整一个河南道,你等着看吧,楚亦宸绝对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他一直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那种目光反倒让我有些慌神,气息不稳的看着他:“你看着我干什么。”
“哼,”他冷冷的凑了过来:“你说这些话,是希望我们放了你呢,还是认命呢?”
“……”
我并不是认命,楚亦宸会做什么选择,或许我已经能猜到了,从头到尾,他一直在自己的太子之位和我之间做着选择,一次一次的退让,一次一次的失去,从刚刚开始和他在一起就担心的事,一点一点的便成真。
我成了他的拖累。
虽然,他说和我在一起,并不难过;虽然,他一如既往的给我温柔,可是,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痛苦。
我不怕他做出的选择,我只怕自己一次一次的为难他。
他愿意牺牲,是一回事,而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牺牲,却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