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抉择
当我第一次见到雷军、第一次听说影子的时候，真的是毫不犹豫地就加入了这个神秘的组织，在集训队最艰苦的时候，我都坚持了自己的信念，当时我真的是觉得在影子小组工作本身就是中国军人最大的荣耀，因为这里聚集了解放军中最顶尖的战士，他们完成了无数次常人无法想象的任务，立下了也许永远也无法公之于众但是在共和国历史上却是不可磨灭的功勋。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以为自己人生的价值就是在影子小组建功立业，后来我渐渐地发现自己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在影子这种组织里发展，原因之一，加入影子就意味着生活在黑暗中，这不仅是自己身份无法公开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平时接触的都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以我的性格，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一定会不习惯的。
原因之二，这也是最重要的。自从穿上军装那天起，我在军校整整生活了四年时间，对部队的了解已经足够深刻了，我深知现在军队中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存在少数价值观扭曲的官兵，回到阳光下，回到基层部队中，也许对我来说是更好的选择，假如给我一个连，我有信心将全连人员带得个个呱呱叫，给我一个营，我可以保证全营指战员没有一个熊兵！给我足够的权力，我就可以改变现状，打造自己理想中的军队！
原因之三，自然就是选择离开影子，全心全意在部队发展，对自己的家庭、恋人都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可以不必再整天担心我的安全，我也不必费尽心思找无数个神秘失踪的借口。
在叔叔斩钉截铁的态度之下，我忽然想通了这些，顿时觉得自己浑身轻松，我充满希望地望着叔叔，希望他给我一个答案。
叔叔想了很久，最后说道：
“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在这之前你不要过来找小影了，我不希望到时候你又做不到你说的那些事情，这段时间你和小影也都冷静一下，年轻人对待感情一向都很冲动的，我也希望你们可以考虑清楚。”
我想都没想就说道：“没问题，我下次上门的时候，会带上我的军官证、房产证，叔叔，那我就先走了，您看我的表现吧！”
叔叔点了点头，我走到小影面前，对她说道：
“小影，一会儿好好向你爸爸认错，然后在家里多陪他们几天，开学时间到了再坐飞机过去，不要坐火车了，两天两夜时间很难熬的！你要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就去北京，好歹我也是个一等功臣，一点点要求我想组织上还是可以满足的！”
小影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
“那长风你自己也要保重！”
我点了点头，和叔叔阿姨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我就生活在巨大的心理阴影中，张玄波临死前圆睁的眼睛，付春那可怖的伤口，酒店窗口滚滚的浓烟……一切的一切都像挥之不去的阴影，每天纠缠着我，我曾经看过相关的书籍，知道什么叫战场心理创伤，我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是用心理问题可以解释的，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性格问题，在很多时候，我虽然明知道我们的行动是为了大局、为了国家利益，但是我还是固执地认为张玄波和吴大伟的牺牲毫无意义，也许放在和平时期的部队，我会是一个很好的指挥员，即使在战争年代，我也能带领我的士兵们冲锋陷阵，勇往直前！但是我不会是一个好的谋略家，我更适合明刀明枪的对决。
肥猪王和我说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就生活在矛盾之中，今天终于为自己今后的发展下定了决心，我感觉好像压在自己身上的千斤巨石忽然间不翼而飞了，整个人无比的轻松，我已经开始期待自己在部队中如鱼得水、热火朝天的生活了！
回到家里之后，我就开始整理行李，我和爸爸妈妈说我上次出院比较匆忙，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明天还要去一趟北京，他们也没有多问，看到我平平安安的，他们就已经非常欣喜了，所以他们只是不停地嘱咐我要注意安全，遇事要冷静之类的。
在家里度过了一个平静温馨的夜晚，第二天一早，我就拎着包告别父母，踏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几个小时之后，我就踏上了北京的土地。我先找到地方住下，然后用手机拨通了雷军留给我的联系电话：
“喂？雷大哥吗？”
“对，请问你是哪位？”
“雷组长，我是陆长风，我回到北京了！”
雷军有点儿意外，他说道：“哦？这么快？你可以多休息一阵子的！呵呵，不过既然回来了，那就过来找我吧！我有点儿事情要找你谈谈！”
我知道他要和我谈什么事情，所以我立刻说道：
“好的，我们在哪里见面？”
雷军想了想，说道：
“嗯……到总参招待所吧！我在那里订了一个房间的，你到了再给我打电话！”
我说道：“好的！那见面再谈了！组长再见！”
“再见！”
很快我就找到了总参招待所，雷军显然已经早到了，我拨他的电话，才响了一声，他就接上了，他说道：
“小陆是吧！你到302房间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站在302房间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一会儿自己该怎么说，然后抬手敲了敲门，很快门就打开了，雷军看到我，笑着说道：
“咱们的英雄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我走近屋子里，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大约五十岁左右，已经稍微有点儿谢顶了，剩余不多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他的脸上已经隐隐有点儿皱纹了，但是整个人显得非常的整洁，而且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
雷军笑着说道：“我来介绍一下，首长，这就是本次任务的第一功臣陆长风同志，是他亲手将目标击毙的，当然，他也受了很重的伤，甚至失去了记忆……”
说到这里，他回头问道：
“对了，长风，你现在……”
我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我笑着说道：
“报告组长，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雷军欣慰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长风，这位就是我们影子小组的负责人，他的代号就是影子。今天首长亲自找你谈话，是有关你今后的去向问题，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同时不要急于下决定！”
我点了点头，有点儿好奇地望向那个人，实在难以想象，如此神秘，如此具有杀伤力的影子小组，它的负责人居然是这样的形象，就像邻居家的大伯一样，似乎整天乐呵呵的。首长看到我在看着他，不禁笑着问道：
“小同志，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身份？告诉你，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影子负责人，你们的直接领导……”
我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对了，首长您有什么指示，请讲。”
首长笑呵呵地说道：“坐下聊！小陆啊！你不要紧张，我们就像拉家常一样，今天我主要想听听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腰板挺得笔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等待着下文。他看到我拘谨的样子，不禁又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小陆，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加入影子小组吗？”
想不到首长采用这种方式谈话，我一下子为难了，我知道他就是说给我选择权，离开或者留下。但是这个问题我实在不好回答啊，我说不后悔吧，那我又怎么能选择离开呢？如果说后悔了，那就更不像话了。
首长看到我为难的样子，笑着说道：
“不要紧，有什么说什么！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我想了想，说道：
“首长，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您的问题，如果按照当时心态的话，我还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咱们影子小组，但是如果放在现在，可能我就会考虑一下这是否适合自己，因为报效国家的方式有很多，我会选择最适合自己，最能发挥自己能力的岗位！”
首长顺着我的话问道：
“那你是否有考虑过呢？”
此话一出，他就一直盯着我，雷军也紧张地看着我，我咬了咬牙，说道：
“首长，说真的，我是考虑过，从我恢复记忆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因为我的内心一刻都不得安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死不瞑目的张玄波、还有吴大伟……”
雷军在旁边解释道：
“首长，小陆说的就是上次任务中牺牲的两名同志……”
首长点了点头，转头问道：
“小陆这样算不算战场心理创伤？”
雷军点了点头，说道：“陆长风同志刚刚从集训队出来，虽然成绩非常的优异，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经历实战，而且是影子组建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实战，我们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所以，心理上受到一点儿影响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相信，经过专家的疏导，他很快就会恢复的！”
我听得出来，雷军舍不得我离开，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过，我是他见过的最优秀，最有天赋的组员，但是，我知道自己更适合哪里！也知道下定了决心的我就不可能会改变主意。
我接口说道：
“不，首长，我不认为我的心理上出了问题，在集训队，我经历过严格的战场环境适应训练，我的成绩是优秀！虽然在实战中我经历了战友倒在我身边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这还不至于影响到我的心理。”
首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道：
“哦？那你认为是什么呢？”
我说道：
“首长，我知道影子的一切行动都是有意义的，都是为了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但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我自己并不适合影子的工作，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吧：如果我是决策者，上次的台海危机，我会选择挥师渡海作战，而不是派出特种分队粉碎敌人的企图。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儿弱智，我想说明的只是我的性格，我认为我不适应影子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身份，首长，我说的是我自己心里的想法，希望首长不要见怪！”
首长凝神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不会怪你的，我就是想听真话嘛！呵呵，小雷，我想我已经得到陆长风同志的答案了！你帮忙安排一下，如果小陆同志有什么要求，你也尽量满足！”
“是！”
首长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回办公室去了，小雷你和陆长风同志再好好谈谈，把一些具体的事情交代一下！”
雷军连忙上前两步替首长将门打开，说道：
“是！您放心吧！我会办好的，首长慢走！”
送走首长之后，雷军走进屋里，问道：
“长风，这件事情是不是肥猪王找你说过？”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雷军说道：
“那我就不重复了，今天你选择了退出影子小组，我很意外，但是我尊重你个人的意见！说实话，我非常的看好你，如果你留下来，将来的成就绝对在我之上，不过你已经向首长表过态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我轻声说道：
“雷组长，我一直都很敬重你，今后也是这样，这次完全是我个人的选择，和别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我听了王大哥的话之后就一直考虑这件事情，后来终于想通了，我不适合影子小组……”
雷军点了点头，说道：“纪律你知道了，以后任何与影子有关的事情你必须保密，时限是……一辈子！”
我点了点头，雷军接着说道：
“对了，上次的一等功已经批下来了，这也算是上级通过其他渠道给你的奖励吧！一会儿我把证书和军功章给你，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我说道：
“组长，我想去福州工作，最好是在基层连队当主官！虽然选择了离开，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自己在军队建功立业的理想！”
雷军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点迟疑地问道：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安排，但是我似乎感觉钟副总长有意让你留在北京工作……”
我一下子又想起了可恶的王家，他们就像苍蝇一样无处不在，我也想起了爷爷说的东南是王家势力比较大的地区，看来我今后的路也不会很平稳……
我说道：“我会去找钟副总长汇报我的想法，工作的事情请组长先帮我办着！”
雷军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