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在耳畔,远处的天,暮霭沉沉,天地交接处,一圈光亮,仿若异世之境,似梦似幻。
尹天雪的衣衫鼓动在风里,额前的发,凌乱地朝着里侧飞舞,刺骨的风如利刃,穿透身体的每一处,冷贯穿四肢百骸,柠溪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有些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天行长老摸着白长胡须,昂首望天,眸中闪过悲悯,“天下要变了。”
尹天雪不懂占卜,却从童战凝重的神情里猜到丝丝缕缕,于是半刻也坐不住,只想快点回御剑山庄。
童战似乎猜到她想做什么,站在她身后,寂寂出声,“我去御剑山庄之前,见过萧煜。”
当日幕幕尤在脑海,尹天雪眸子半湿,“他说了什么?”
童战虽有准备,却还是被她眼底汹涌的潮湿怔愕,原来,她与萧煜之间,竟这般惺惺相惜。
“他说,他要去皇城,婚礼可能赶不回来。”
他二人皆知有变数…
这个认知让童战感到无比愤懑,由此才有他深深望向尹天雪的那一眼。
“他,到底还是…走了…”
尹天雪的身子飘摇在风里,眼中的泪,竟是止也止不住…
“他,护我一程,我,终究要去送送的。”
尹天雪脸上泪痕未干,提步就要出去。
“他留了封信,让我转交。”
童战自怀中取出信件,工整地放在案几上。
尹天雪快步走近,伸手去拿,面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童战见此,落寞转身,眼底伤痛无处遮掩,他的声音寥落地自风中传来,“天雪,虽然我知,他待你,一片赤诚,你待他,亦磊落光明,但,我总感觉,你我之间,越来越远。”
童战苦笑了一下,“有些时候,我竟也开始怀念,从前的你。”
“可我,还是我。虽然将从前忘了个干净,但我想,就算过去的回忆填满我脑海的每一处,由心而来的所做所想,依旧做不得假…”
尹天雪拆开信件,望着信件上,字字叮嘱,认真道,“童战,我的本质从未改变。”
…
“快点想起来好吗…天雪。”
童战支撑不住地抹了把眼睛,夺门而出。
尹天雪本想叫住他,奈何他的身影片刻便已窜出老远。
未知的担忧占据思想的主导,让她无暇考虑其他,只想快点将信看完。
信上,果如她猜测的那般,萧煜带走了白狸,欲借历代君王肆意屠杀姜氏一脉起事…
“朝堂之事,终究不是江湖人该管的,历朝历代自有其命数…顺天而行便可一切顺遂。”天行长老总是能参破世间万事,凌驾于九霄云外。
尹天雪眸子微动,瞬间明晰他此番话的含义,默了默,朝他恭敬一拜,“谢长老解惑。”
天行长老摸摸胡须,绽开一个欣慰的笑,“族长夫人,通透识理,蕙质兰心,顾全大局,实乃我族人之幸。”
这是借此,点她呢,尹天雪如何不知,收好信件,郑重承诺,“长老放心,孰轻孰重,天雪心里自有衡量…”
聪明人都是一点就通的,坐在墙下的隐修,却是两眼迷茫,根本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
童战叫他过来给天雪诊脉,他见屋内氛围严肃,只好候在门外,站累了,便坐在墙根,听了会儿二人云里雾里的对白,却越听越迷糊。
然后就睡着了…
等天雪送天行长老出来,他已抱着药箱睡了好半会儿…
“这老小子…”
天行长老走过去,俯身拍了拍他的脸,隐修幽幽转醒,却迷迷糊糊并不清醒,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
尹天雪笑笑,让天行长老先回去,自屋里取了张薄毯出来,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他旁边静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