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尧眼睛眯了眯。
书阁内一共就三个人，她、三漆，以及城主，敢对她动手且使出气机锁定这一手的也就城主一人了。
寒光冲着她眉心而来，已近至咫尺。
衡尧当没看见似的，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门边的城主，正好看见他脸上一抹期待之色。
期待这一招攻势起效。
下一瞬，他便对上了衡尧略有讽意的双眼，他的表情一僵。
他看见衡尧吸收游魂之后失神了片刻，发现这一点后，他可以说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就出手了。
没想到衡尧竟然这么快就清醒过来……面对近在眼前的危险，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不过，清醒了又如何，这一招她定是逃不开的。
尽管这么想着，城主心中仍是感到一丝不安。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不安，下一秒，衡尧面前的那道含着极致阴气的寒光如同一滴水没入河流那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她眉心，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城主嘴角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露出震惊的神色。
面对衡尧时带来的压力不是假的，他也不是自大之人，出手时用的可是他鬼生中使得最为熟练，也是最为有用的杀招。
他的杀招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化解了？
而且，自己的杀招跟那脆弱不堪的游魂比起来，消失的方式似乎没什么区别。
吸收游魂补充自身阴气的人在酆都并不少见，可吸收已经使出的招式……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到底是什么妖异的怪物？！
现在已经不是忌惮不忌惮衡尧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刚动完手的他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城主脑中快速闪过了很多思绪，眼底现出狠厉之色，转瞬间又收敛。
他心中暗恨。
若酆都阴气充足，他必然与那女子死战到底，可形势逼人，还是先避其锋芒。城主没再多思量，脚下一动，转身飞走，只留下一道流光。
看着外面已然消散的流光，一直安静如鸡的三漆目瞪口呆，原本城主那极具压迫感的形象在他心里轰然崩塌。
堂堂酆都城主，一代大鬼修，搞偷袭就算了，一击失败立马脱离，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书阁是那个女人的地盘呢。
咦，话又说回来，那个女人竟然就这么让城主跑了？
衡尧确实没有追过去，她不怕城主朝她动手，但她的速度还真比不上城主，追不上。
她沉默了。
也是完全没想到城主会跑，还跑得那么快，没有半点犹豫。
也罢，跑就跑了。
酆都就这么大，早晚还能遇上。
衡尧收回视线，低头捡起身前的绳索，结合刚恢复的记忆开始思索。
她吸收的游魂有可能是现代世界的灵魂，她和它都感应到了彼此身上类似的气息。
也就是说，现代世界的轮回也被融入了游戏世界的轮回通道。
说到通道……也许该去六道轮回的所在地看看，它应该也算是一个通道。
细究起来，它还是游戏世界复活通道的根源，二者同源。
所以来来去去，酆都里可以称为通道的就只有这一样东西吧？
衡尧下意识在心里唤了几声月清，本来对回应没抱什么希望，纯粹习惯使然，没想这次月清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终于听到了你的声音，你果然还没死。”
“嗯，我已经到酆都了。”衡尧知道难得能联系上月清，没有说废话，“正在寻找你说的通道，目前只发现了由六道轮回转换的游戏世界复活通道，你说的是它吗？”
一边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她能看见一些淡金色的光芒在胸口处闪烁。
衡尧瞥了眼角落的三漆，他的神色并无变化。
这光应该只有她能看见。
她能联络上月清是靠着气运……所以这看起来很眼熟的金光就是属于她的气运？
月清也没说多余的话，“是它。”
“怎么关闭？”
“……抱歉，因为酆都已经脱离月清界，我不清楚通道的具体变化，所以给不了你建议。不过有一点需要你记住，通道不能彻底关闭，否则轮回必乱，你要做的是关闭游戏世界窃用的那部分通道。”
衡尧：“……”
不光白问，还加了很多难度。
她感到有些棘手，“现在三个世界的轮回几乎混为一体，我怎么才能知道哪部分是游戏世界窃用的？”
“三个世界都混为一体？”月清的声音明显提高，显然根本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沉默一阵才艰难开口，“看来不能关闭通道了，接下来，凭你心意去做吧，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凭她的心意去做？
这个建议会不会太潦草了点。
从这个潦草的建议来看，月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衡尧没有追问，只说“我知道了”。
月清继续说道，“目前月清界的情况很不好，死亡的人太多，请尽快行动。”
其实光是看白色天幕的变化衡尧就知道月清界和现代世界的情况好不了，她只是有点疑惑，“你不能借用天地法则做些什么，稍稍阻拦一下卿流风的脚步吗？”
“……我做了。我不能插手人世间的事物，但可以推动一些事情的发展，二十年前，月清界即将诞生气运之子，彼时你的气运最强，我便将那段时间的气运集中到你身上。集中气运一事花了我很多精力，导致做其他事都有些力不从心。”
“彼时我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没办法做的事，你可以做，且你的气运不比卿流风差，甚至比他更强，假以时日很有可能将他留下的祸患解决。”
假以时日……这个留给她的时日似乎短了点。
她看见身上的浅金色光芒开始闪烁，月清的声音也越来越快，“我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总之，你的气运会……”
月清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而微弱，直至消失，衡尧身上的浅金色光芒也彻底暗淡下去。
她恍然想起什么。
所以，在投胎的时候，不断往她身上汇聚的浅金色光芒就是所谓的气运，感受到的视线则来自月清。
回忆里的一切都变得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