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应该在她身边再多待一会儿。”
“我们有很充足的时间不是吗，至少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还得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返回那个你口中的【骨银大银行】。”
圣彼得堡的宽敞的长条石大街上，被巴维尔施加【隐匿】效果的格里高尔紧随在胖绅士的身旁，巴维尔因为身材肥胖的缘故，走的并不快，因此也能被变成巨大甲虫的格里高尔轻松跟上。
“但是你要是再多待一会儿，或许你的母亲，也许是你的父亲就该回家了，到时候我要怎么解释你的离去？”
“或者你有信心在你母亲悲戚的眼泪中下定决心辞别？”
拄着绅士杖的胖绅士一边四处打量这座历史厚重的城市，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仿佛每一块石砖每一块木头都有几十上百年的岁月。
祂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只可惜没有熟悉的乡土气息。
至于格里高尔口中所说，巴维尔当然知道祂舍不得就这样与自己的亲人告别，但如果此时不走，或许巴维尔真的没办法让格里高尔主动离开。
祂毕竟是要把这只大虫子当心腹培养的。
“舍不得是正常现象，毕竟你的人性还没有彻底消退。又或者说，到最后能保存下来那么一点儿，虽然我认为那不会很多，但至少还是有的。”
“往好处想一想，这个结果对你们都好，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你还能见到亲爱的葛蕾娜小姐。”
“此话怎讲？”
情绪低落的格里高尔听闻猪头人上司这句话后立马活跃起来，两只触角抖动的更加频繁，背后的翅膀嗡嗡的震动着，表现着祂激动的情绪。
“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来你们所在的世界。”
“我想在我之前的只言片语里，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同胞。别表现的那么惊讶，就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其他国家，不是其他岛屿，不是其他大陆。”
“而是其他的世界。”
“当然，骨银大银行也在我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我之所以来这个世界也是为了银行的业务。”
巴维尔侃侃而谈，运行着的诡异诅咒令周围的行人有意无意的忽略掉祂的存在，在没有碰上这个世界懂得超自然力量的异类前，祂不担心自己与格里高尔的交谈会被外人听走。
“能理解就好，不然我也没心情给你解释什么是物质界泡，什么是力量投影这些听上去挺复杂实际上非常复杂的东西。”
“我跟你一样，也是个打工人。你说我的老板？伟大的贪婪之王，古老之王，贸易与财富之主，贪婪之城的主宰......伟大的高布赛克，祂的名号太多了，你可以直接称祂冕下或者大老板。”
“大老板的脾气一般时候都很好，前提是你没有盗窃祂财富的意图，否则你就得遭殃......”
一人一虫边走边聊，从那个小小的十四品文官，可怜的老抄写员马卡尔·杰夫士金误打误撞的踏进银行的大门，到来到这个世界后与十七岁少女葛蕾娜的相遇，巴维尔耐心的向巨大的甲虫讲述这一切的一切，细心地解答祂的疑惑。
“......如果我还是一个人，如果还是一个正常的人，我绝对会把这些故事当成毫无根据的谣言或者怪诞离奇的，某个蹩脚小说家所写哥特恐怖小说。”
一路上，格里高尔的“嘶嘶”声就没有停过：“但现在，我变成了一只虫子，而讲述这些故事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怪物。”
而现在的祂对这位猪头绅士讲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甚至隐隐有把巴维尔当作诡异生涯引路人的倾向。
“我对贪婪之王对这个世界的谋划并不清楚。
但根据那些古老的传说，伟大的贪婪之王每时每刻都在扩充世界的版图。
祂手持铁锤、铆钉与锁链，
将铆钉钉入世界的壁，
将锁链拴住铆钉的环，
将世界扛在祂的肩上，
增加祂的领土与财富。”
巴维尔缓缓说道，史诗的厚重感在祂的叙述间流淌。
这是铭刻在【贪婪】法则上的一首歌谣，创作者已不可考，然而祂的作品仍然随着【贪婪】的扩张而广泛流传。
随后，肥胖的绅士若有所思的将手掌放在祂的胸口上，那里有两处巨大的白色疤痕。
那是【贪婪之火】对祂的烙印。
“世界不会永远存续，火焰需要柴薪燃料。”
祂呢喃的说道，即使是跟随在祂身边的格里高尔都不曾听得真切。
“不过这对你们这个世界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巴维尔话锋一转，将问题重新抛给格里高尔。
“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人与人之间的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残杀，这个表面光明的世界充满了深沉的黑暗。”
举止依然优雅的绅士若有所思的说道，在祂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是一座古朴肃穆的神圣教堂。
原本应当是白洁的墙壁在时间、雨水与苔藓的作用下变得发灰发暗，长着暗绿色的青苔。
祂的目光穿过厚重的墙壁与屋檐，穿过狰狞恐怖的石像鬼雕刻，穿过实木包铁的拱形大门，穿过忏悔室里的狭窄暗门。
那里有一个黑暗，逼仄，潮湿的房间。
在神圣的受难雕像之下，隐藏着令人发指的深沉罪恶。
“倒也不算是坏事。”
猪头人收回祂的目光，敏锐的感知让祂非常不舒服。
不远处的路灯底下，穿着艳丽的年轻妓女正物色着今天的客户；远处的寂静小巷里，两位男士正在享用他们的“快餐”。
再远一些，一栋贵族的堂皇宅邸，狂欢的房间里，一场疯狂的“派对”正在进行。
宅邸的大门前，【圣彼得堡儿童慈善基金会】的金属牌匾，像是新挂上去不久的，在阴天太阳的照耀下正闪亮发光。
“糟糕透了，简直糟糕透了。”
巴维尔皱着眉头，圆润的眼眸中满是对那肮脏行径的厌恶。
“即使是【色欲】的践行者都不曾如此堕落！”